第2章 酒井的猎局(1 / 1)

民国二十六年,次日夜晚,华灯初上。

南京新街口,霓虹招牌在暮色里次第亮起,却照不亮这座城市骨子里的沉郁。金陵饭店矗立在街心,像一座孤悬于战火中的奢华岛屿,黄铜大门泛着冷光,旋转门里不断涌出香水与雪茄的混合气息,与街面上隐约的硝烟味格格不入。

门前车水马龙,黑色的福特轿车、军用吉普、甚至罕见的德国奔驰依次停下。穿西装的政要抬手扶了扶礼帽,和服商人的木屐踩在石板路上发出 “嗒嗒” 声,名媛淑女的丝绒裙摆扫过地面,每一个人都带着精心伪装的笑容,在黑衣保镖与宪兵警惕的目光里,缓步步入灯火辉煌的大厅。

日军宪兵站在台阶两侧,军靴锃亮,步枪斜挎,手指扣在扳机护圈上,眼神像鹰隼般扫过每一个入场者。他们领口的旭日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提醒着所有人 —— 这里早已不是单纯的酒店,而是日军在南京的半个据点。

马云飞站在大厅角落的香槟塔旁,身着一身奶白色定制西装,面料是从法国进口的纯羊毛,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领结打得一丝不苟,衬得他脖颈修长,手腕上戴着一块瑞士产的镀金怀表,表链垂在西装内袋外,露出半截精致的链扣。

他端着一杯香槟,指尖捏着杯柄的上沿,指节泛着淡淡的粉色。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社交微笑,眼角眉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与周围的宾客谈笑风生,时不时点头附和几句,仿佛真的是来参加晚宴的归国华侨。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目光正如同鹰隼般,每秒都在扫视大厅里的每一个人。从穿和服的日本商人,到戴高帽的外国使节,再到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每一个人的衣着、动作、甚至细微的表情,都被他记在心里,与脑海中高桥介一的特征反复比对。

“先生,需要再来一杯吗?” 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轻声询问。

马云飞笑着摇头,指尖轻轻转动酒杯,目光却掠过服务生的肩膀,落在大厅入口处 —— 那里又进来一批人,为首的是两个穿军装的日本军官,腰间佩着军刀,步伐沉稳,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还没到。” 他在心里默念,抬手整理了一下领结,指腹摸到领结内侧缝着的微型麦克风,那是李智博专门为这次行动改装的,体积只有指甲盖大小,却能清晰传递声音。

与此同时,何坚正托着盛满香槟的银盘,在宾客间灵巧地穿梭。他穿着一身黑色侍者制服,领口系着白色领结,袖口挽到小臂,露出黝黑结实的手腕。制服是他下午特意从金陵饭店后门的洗衣房 “借” 来的,尺寸略大,却被他用针线悄悄改得合身。

他的动作自然而流畅,托盘端得稳如磐石,哪怕在人群中转身,也没有洒出一滴酒。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锐利,只有在无人注意的瞬间,才会快速抬眼,将大厅的布局、守卫的位置、监控的死角一一记在心中。

他的左手藏在托盘下方,指尖夹着一枚细如牛毛的锁针,那是他用钟表发条磨制的,硬度极高,能打开市面上百分之九十的锁具。腰间的围裙内侧缝着一个暗袋,里面放着微型手电筒和一把三寸长的短刃,刀刃淬过迷药,只要划破皮肤,就能让人在十秒内失去意识。

走到大厅柱子旁时,他假装整理托盘上的酒杯,脚步在柱子阴影里停顿了半秒。目光快速扫过柱子上的监控摄像头,记住它的转动频率 —— 每十五秒转一圈,有三秒的盲区,足够他完成一次快速行动。

“何坚,情况怎么样?” 耳机里传来欧阳剑平冷静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电流声。

何坚没有开口,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托盘边缘,发出 “嗒、嗒” 两声 ——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代表 “一切正常,未发现目标”。

饭店对面的三层小楼里,欧阳剑平正趴在窗边,通过一架德国产的军用望远镜注视着大厅里的动静。她身着一件深灰色风衣,领口立着,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风衣口袋里藏着一把勃朗宁手枪,枪里压满了子弹,保险已经打开,随时可以射击。

望远镜的镜片里,每一个人的动作都清晰可见 —— 马云飞在角落观察,何坚在穿梭送酒,日军守卫在巡逻,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可她的心跳却始终快得有些不正常。

“别紧张。” 身旁的李智博轻声说道,他坐在一张木桌前,面前放着一台便携式电台,耳机戴在左耳,右手握着一支铅笔,在纸上快速记录着什么。他穿着一件深蓝色中山装,袖口磨出了毛边,却依旧整洁,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反射着电台屏幕的微光。

“我不是紧张,是觉得太顺利了。” 欧阳剑平放下望远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酒井美惠子不可能没察觉,她肯定在暗处等着我们。”

李智博抬眼看向她,推了推眼镜:“我已经监控了日军的电台频率,目前还没有异常信号。不过你说得对,我们必须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他指了指桌上的地图,“三条撤离路线我都重新确认过了,接应的人也已经到位,只要拿到文件,就能立刻撤离。”

巷口的阴影里,高寒正靠在墙壁上,双手插在棕色皮夹克的口袋里,指尖摸着里面的自制炸弹。炸弹外壳是用罐头盒做的,里面装着烈性炸药和碎铁片,威力不大,却足以制造混乱。她的腰间别着一把毛瑟枪,枪套是皮质的,磨得发亮,那是她从一个日军军官手里缴获的,用了快两年。

她的短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丝毫没影响她的视线。她盯着金陵饭店的后门,那里有两个宪兵站岗,手里端着步枪,时不时四处张望。她在心里计算着距离 —— 从巷口到后门大约五十米,跑过去需要七秒,足够她扔出两枚炸弹,再借着混乱撤离。

“高寒,注意保持警惕,一旦有情况,立刻汇报。” 耳机里传来欧阳剑平的声音。

“知道了。” 高寒低声应答,目光扫过巷口的垃圾桶,那里藏着她准备好的干扰设备,只要按下开关,就能切断金陵饭店周边五百米内的通讯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厅里的宾客越来越多,音乐声、谈笑声、酒杯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一派虚假的和平景象。马云飞已经喝了三杯香槟,胃里有些发胀,可他的注意力却丝毫没有分散,目光始终锁定在大厅入口。

突然,他的眼神一凝,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酒杯。

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军装的日本军官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男子身材瘦小,穿着一身深紫色和服,腰间系着黑色腰带,上面挂着一枚纯金怀表,表链上坠着一块小小的和田玉,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留着一撮卫生胡,嘴角向下撇,眼神阴鸷,扫视大厅时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左脸下方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虽然被胡须遮住了一部分,却依旧能看清 —— 正是高桥介一!

“目标出现。” 马云飞借着整理领结的动作,对着微型麦克风低语,声音压得极低,却足够清晰,“位置:大厅入口,穿紫色和服,带怀表,左脸有疤。”

“确认目标,高桥介一。” 欧阳剑平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注意他身边的黑色公文箱,文件应该在里面。”

何坚正端着托盘走到大厅中央,听到声音后,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恢复正常。他抬眼看向入口处,目光快速扫过高桥,又落在他身后的随从身上 ——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黑色西装,肌肉结实,双手始终护着一个黑色公文箱,指关节粗大,一看就是练家子。

“看到了,公文箱在随从手里,寸步不离。” 何坚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他托着托盘,缓缓向高桥的方向靠近,每一步都计算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引起注意,又能随时观察高桥的动向。

高桥与几个外国使节模样的人寒暄着,用生硬的英语说着客套话,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大厅角落里的英国领事。何坚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 高桥肯定是想和英国领事私下谈话,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果然,没过多久,高桥便对身边的英国领事做了个 “请” 的手势,两人朝着大厅西侧的休息室走去。那个随从紧随其后,双手依旧紧紧护着公文箱,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机会来了。” 马云飞在心里默念,放下酒杯,整理了一下西装,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他故意放慢脚步,与高桥和英国领事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既能看清他们的动作,又不会引起怀疑。

休息室门口站着一个宪兵,看到高桥和英国领事过来,立刻立正敬礼。高桥摆了摆手,示意宪兵在门外等候,自己则和英国领事走了进去。随从犹豫了片刻,将公文箱放在休息室门口的矮柜上,退到门外,与宪兵并肩站着,目光紧紧盯着门口。

“就是现在!” 欧阳剑平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何坚,行动!高寒,准备干扰信号!”

何坚深吸一口气,托着托盘,看似无意地走向休息室门口。他的心跳有些快,却依旧保持着冷静,手指悄悄从托盘下方摸出那枚锁针,藏在掌心。

走到随从身边时,他故意脚下一滑,身体向随从的方向倾斜,托盘猛地向高桥和英国领事的方向倾覆过去!

“哎呀!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何坚慌忙地用英语道歉,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香槟洒了一地,玻璃杯摔在地上,发出 “哐当” 的脆响。

高桥正和英国领事说着话,冷不防被洒了一身酒,和服上顿时湿了一大片。他皱着眉头,厌恶地弹着和服上的酒渍,嘴里用日语骂了一句:“八嘎!”

英国领事也被溅到了几滴酒,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强装镇定地摆了摆手:“没关系,只是意外。”

那个随从的注意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吸引,下意识地弯腰去扶何坚,完全忘了盯着矮柜上的公文箱。

就在这一两秒钟的空档,马云飞动了。他如同一个热情的、有些冒失的仰慕者,快步上前,掏出手帕,对着高桥笑道:“先生,您没事吧?我这里有手帕,您先擦擦。”

他故意将身体挡在随从和公文箱之间,手帕递到高桥面前,挡住了随从的视线。高桥不耐烦地接过手帕,却没注意到马云飞的另一只手悄悄碰了碰公文箱的锁扣,确认了锁的类型。

而何坚,在弯腰收拾玻璃碎片的瞬间,手指如同最灵巧的蝴蝶,将那枚锁针插进公文箱的锁孔,轻轻一转 ——“咔嗒” 一声轻响,锁开了。他迅速掀开公文箱的盖子,将里面一份厚厚的、印有 “geheir vertrag”(德文:秘密条约)字样的文件抽出来,塞进自己侍者制服的内衬里,又快速合上箱子,将锁复位。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得手。” 何坚低声说道,将玻璃碎片放进托盘,起身对着高桥和英国领事鞠躬道歉,“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说完,便托着托盘,慢慢退入人群。

“撤。” 欧阳剑平的声音简洁而冷静,“云飞,掩护何坚从后门撤离;高寒,启动干扰设备,制造混乱;智博,通知接应点准备。”

马云飞会意,对着高桥笑了笑,转身也向大厅后门走去。他走得不急不慢,时不时与路过的宾客点头致意,看似随意,却始终与何坚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一旦有情况,就能立刻支援。

一切似乎天衣无缝。

可就在何坚即将走出大厅侧门时,一个穿着紫色旗袍的女子突然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身着一袭深紫色旗袍,领口和袖口绣着金色的凤凰图案,裙摆开叉到大腿,露出一双穿着黑色高跟鞋的长腿。她的头发盘在脑后,插着一支珍珠发簪,耳垂上戴着圆形珍珠耳环,在灯光下晃着,衬得她肌肤雪白,容貌姣好。

可她的眼神却像毒蛇般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死死地盯着何坚的胸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何先生,这么急着走,是忘了带什么东西吗?”

何坚的脚步猛地顿住,血液瞬间凉了半截。他抬头看向女子,心脏 “咯噔” 一下 —— 酒井美惠子!上海梅机关的特务头子,他们最棘手的对手!

他怎么也没想到,酒井美惠子竟然会亲自出现在这里,还识破了他的伪装!

“这位小姐,我不认识你。” 何坚强装镇定,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左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短刃,“我还有工作,麻烦让开。”

“工作?” 酒井美惠子轻笑一声,声音柔媚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的工作,就是偷高桥先生的文件,对吧?” 她说着,抬手打了个响指,身后立刻走出四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特务,个个身材高大,眼神凶狠,手里握着枪,瞬间将何坚围了起来。

大厅里的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谈笑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死寂,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宾客们吓得纷纷后退,躲在柱子后面,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远处的马云飞心中一沉,手缓缓摸向腰间的掌心雷。那是一把特制的微型手枪,藏在西装内袋里,体积小,威力却不小,近距离射击足以致命。他的脚步悄悄向何坚的方向移动,目光扫过周围的日军守卫,计算着动手的时机。

对街的小楼里,欧阳剑平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缩,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好,何坚暴露了!高寒,立刻启动干扰设备,制造混乱!”

“明白!” 高寒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她从口袋里掏出干扰器,按下开关,“滋滋” 的电流声响起,耳机里的通讯信号瞬间变得嘈杂起来。她又从垃圾桶里拿出两枚自制炸弹,拉开引信,朝着金陵饭店的后院扔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后院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爆炸的冲击波震得玻璃幕墙嗡嗡作响,碎片纷纷扬扬地落在大厅里。

大厅内顿时一片大乱!尖叫声、哭喊声、桌椅碰撞声响成一片!宾客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逃,有的被推倒在地,有的撞到了柱子,场面混乱不堪。

“我的‘甜瓜’,够劲吧?” 高寒的声音带着笑意,从耳机里传来,还夹杂着爆炸的轰鸣声。

酒井美惠子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快动手!她拔出手枪,对着天花板 “砰” 地开了一枪,枪声在混乱中格外刺耳:“封锁所有出口!抓住那个侍者!谁也别想跑!”

更多的日本宪兵从二楼冲了下来,手里端着步枪,对着天花板开枪示警,试图控制住混乱的场面。可宾客们早已吓得失去了理智,只顾着逃跑,根本没人听他们的命令。

何坚趁乱猛地撞开身边一个发呆的特务,特务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何坚弯腰捡起枪,对着追来的宪兵 “砰” 地开了一枪,子弹擦过宪兵的肩膀,钉在墙上。

“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何坚低喝一声,转身就向大厅后门跑去。他的速度极快,像一只灵活的猎豹,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时不时抬手开枪,阻止身后的追兵。

“何坚,这边!” 马云飞的声音从后门方向传来,他正靠在门框上,手里握着掌心雷,对着追来的特务开枪。子弹击中了一个特务的大腿,特务惨叫着倒在地上,挡住了后面的追兵。

何坚快步跑到马云飞身边,两人并肩向后门跑去。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子弹 “嗖嗖” 地从耳边飞过,打在门框上,溅起一片片木屑。

“文件没湿吧?” 马云飞一边跑,一边喘着气问道,他的西装袖子被子弹擦破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的皮肤,却丝毫没影响他的速度。

何坚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内衬里的文件 —— 那是用防水纸印的,刚才泼洒的香槟没渗进去,文件完好无损。“放心,没问题!” 他说着,回头对着追来的宪兵开了一枪,正好击中宪兵的枪托,将枪打飞了出去。

巷口的高寒已经摸到了停车场,那里停着三辆日军军用卡车,车身涂着深绿色的油漆,车身上印着旭日徽章,车轮上还沾着泥土,一看就是刚从城外的军营开过来的。

她快速跑到第一辆卡车旁,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定时炸弹,撕开底部的粘胶,贴在卡车的油箱上。指尖拨动表盘,将时间定在三十秒 —— 足够她跑到安全距离,又能精准地在何坚和马云飞撤离时引发爆炸,挡住追兵。

“嘀嗒、嘀嗒”,定时器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高寒转身就跑,脚步飞快,皮靴踩在石板路上发出 “噔噔” 的声响。刚跑出十几米,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

“轰!”

第一辆卡车瞬间被火焰吞没,油箱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周围的垃圾桶掀飞,碎片溅得满地都是。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卡车也相继爆炸,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夜空,浓烟卷着火星飘向高空,遮住了原本就暗淡的月光。

“干得漂亮!” 耳机里传来马云飞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我们已经到后门巷口了,追兵还在后面!”

高寒回头看了一眼,火光中能看到十几个日军宪兵正举着枪追赶,嘴里喊着日语,声音凶狠。“你们往东边跑,接应点在那边的灯笼巷,我在后面断后!” 她说着,从腰间拔出毛瑟枪,转身对着追来的宪兵开枪。

子弹 “嗖” 地飞出,击中了最前面一个宪兵的膝盖,宪兵惨叫着倒在地上,后面的人瞬间乱了阵脚,纷纷找掩护躲藏。高寒趁机转身,朝着何坚和马云飞的方向跑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对街的小楼里,李智博已经收拾好电台,背着背包快步下楼。他刚跑到巷口,就看到欧阳剑平从对面跑过来,风衣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怎么样?他们撤出来了吗?” 李智博急切地问道,眼镜滑到了鼻尖,他却没时间扶。

“已经出来了,往灯笼巷方向去了。” 欧阳剑平的声音有些急促,手里还握着那把勃朗宁手枪,“我们快跟上,酒井的人肯定已经开始全城搜捕了,必须尽快赶到安全屋。”

两人并肩向东边跑去,巷子里的石板路凹凸不平,他们却跑得飞快,时不时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像催命的符咒。

灯笼巷里,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笼,光线微弱,却足以指引方向。何坚和马云飞正靠在一棵老槐树下喘气,何坚的手臂被子弹擦到,鲜血渗过制服,染红了袖口,却依旧紧紧攥着怀里的文件。

“没想到酒井竟然会亲自出现,差点栽在她手里。” 马云飞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声音里带着几分庆幸,“还好高寒的炸弹及时,不然我们肯定跑不掉。”

何坚点点头,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文件没事,就是手臂有点疼,不碍事。” 他说着,想把文件递给马云飞,却被马云飞拦住了。

“你拿着吧,你比我灵活,万一再遇到追兵,你带着文件先撤。” 马云飞说着,抬手看了看怀表,“智博和欧阳应该快到了,我们再等一分钟,要是还没来,就先去安全屋。”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束。何坚和马云飞瞬间警惕起来,手摸向腰间的枪,眼神紧紧盯着巷口。

“是我们!” 欧阳剑平的声音传来,光束照在他们身上,“别紧张,是自己人。”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枪。欧阳剑平和李智博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看到何坚手臂上的伤口,欧阳剑平立刻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急救包。

“快把伤口处理一下,别感染了。” 她说着,打开急救包,拿出纱布和碘酒,动作熟练地给何坚包扎。碘酒碰到伤口,何坚疼得龇牙咧嘴,却没发出一声呻吟,只是紧紧咬着牙。

“酒井已经下令全城搜捕,穿着侍者制服和白色西装的人都会被重点排查。” 李智博靠在墙上,喘着气说道,“我们必须尽快换掉身上的衣服,安全屋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备用服装和药品。”

包扎好伤口,五人再次上路。这次他们走的是小巷深处的捷径,路面更窄,光线更暗,却能避开主要街道的岗哨。高寒走在最后面,时不时回头张望,确保没有追兵跟上来。

“前面就是安全屋了,在那个红色大门的院子里。” 欧阳剑平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院子,声音里带着一丝放松,“进去以后,我们先清点一下装备,再商量下一步的计划。酒井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众人加快脚步,走进那个红色大门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一棵石榴树,枝叶繁茂,挡住了外面的光线。正房的灯亮着,一个穿着灰色短褂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口等候,看到他们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你们可算来了,酒井的人已经在附近搜查了,我把大门锁好了,放心吧。” 中年男人低声说道,他是五号特工组的联络员,代号 “老槐树”,负责在南京的联络工作。

走进正房,众人纷纷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老槐树给他们倒了水,又拿出备用的衣服,都是些普通的百姓服装,适合隐藏身份。

何坚将怀里的文件递给欧阳剑平,欧阳剑平接过文件,小心翼翼地打开,确认是 “日耳曼女神” 密约副本后,才松了口气,将文件交给李智博保管。

“这次行动虽然惊险,但总算是成功了。” 欧阳剑平喝了口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不过,这只是开始。酒井美惠子肯定会疯狂报复,我们必须尽快将文件送到重庆,同时做好应对她反扑的准备。”

马云飞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酒井那女人太狡猾了,这次我们坏了她的好事,她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接下来我们得更加小心,不能再暴露身份了。”

高寒坐在一旁,擦拭着手里的毛瑟枪,眼神里带着一丝狠劲:“下次再遇到她,我一定要让她尝尝我的‘甜瓜’,让她知道我们的厉害!”

李智博将文件锁进一个铁盒子里,放在床底下的暗格中,然后转身对众人说:“我已经联系了重庆方面,他们会派专人来接应我们,三天后在码头见面。这三天里,我们就待在安全屋,尽量不要外出,避免引起注意。”

欧阳剑平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一下,轮流守夜。何坚,你伤口需要静养,今晚就不用守夜了,我和智博先守第一班,后半夜马云飞和高寒换班。”

众人没有异议,纷纷起身准备休息。何坚靠在床头,看着手臂上的绷带,心里却在想着刚才的行动 —— 如果不是酒井突然出现,他们早就安全撤离了。那个女人的眼神,像毒蛇一样,让他不寒而栗。

马云飞坐在椅子上,转动着手里的打火机,眼神凝重。他知道,酒井美惠子绝对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的三天,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窗外,警笛声依旧隐约可闻,南京的夜,依旧笼罩在战火与恐慌之中。五号特工组的五个人,虽然暂时安全,却知道,他们与梅机关的生死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安全屋的灯渐渐熄灭,只有守夜的欧阳剑平和李智博还坐在桌前,低声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映出两道坚毅的身影,像暗夜里的灯塔,执着地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希望 ——“日耳曼女神” 密约副本,终将带着中国人民的期盼,送往重庆,为抗战注入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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