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盯着“野趣手作”门店的销售报表,指尖在“同比增长放缓”的红字上反复摩挲。货架上的木质餐具、帆布包虽仍受欢迎,但他知道,品牌要往前走,得找到新的突破口。直到半个月后,他跟着公益团队去山区送物资,推开刘婶家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眼里突然亮了起来。
刘婶家的堂屋里,堆着十几个竹篮——有的编得细密,有的带着粗犷的纹路,竹篾的清香裹着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都是俺编的,自家装粮食、放菜,也没人要。”刘婶搓着手上的竹屑,语气里带着惋惜。王强拿起一个竹篮,指尖触到竹篾的温度,突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外婆也用这样的竹篮给他装过野果。那天,他在村里转了一圈,发现不止刘婶,不少村民都有手艺:张叔会织土布,颜色是用草木染的;李奶奶能编草绳坐垫,摸起来软乎乎的——可这些好东西,都藏在山里,没机会走到外人面前。
“咱们搞个‘乡村手艺联结计划’吧!”回程的路上,王强跟团队里的设计师说,“带着设计下乡,教村民做城里人喜欢的样子,再把成品拿回店里卖,利润分给他们。”这个想法一说出来,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一周后,王强带着设计师小陈,再次走进了山区。
第一次教刘婶改竹篮时,还闹了点小插曲。设计师想把竹篮改成带提手的收纳篮,刘婶却犯了难:“这么细的竹篾,能撑住重量吗?”王强没急着说服她,而是让小陈拿来城里的收纳盒,跟刘婶一起琢磨——把竹篮底部编得更厚,提手处加两根粗竹篾,再在边缘缠上柔软的棉绳,防止刮手。当第一个改良版竹篮编好时,刘婶捧着看了半天,笑着说:“这样好看,还结实,俺家孙女肯定喜欢。”
那之后,王强成了山区和城市之间的“摆渡人”。每周,他都会带着设计师下乡,把村民的手艺和城市的需求对接:教张叔把土布染成莫兰迪色,做成桌布、茶席;帮李奶奶把草绳坐垫印上简单的几何图案,变成沙发靠垫。村民们起初还有些犹豫,怕编出来卖不出去,直到王强把首批做好的二十个竹篮拉回门店——刚摆上货架,就被顾客围了起来。
“这个竹篮能装水果吗?”“多少钱一个?我要两个,给妈妈一个。”顾客的提问声此起彼伏,不到一下午,竹篮就卖空了。王强立刻给刘婶打电话,语气里满是激动:“刘婶,竹篮卖完了!您再编三十个,这次咱们加个小隔层,能分开放东西。”电话那头,刘婶的声音都发颤了:“真、真卖完了?俺这就编!”
第一个月结账时,刘婶拿到了两千三百块钱——比她种玉米半年的收入还多。她攥着钱,拉着王强的手说:“以前总觉得编竹篮没用,现在才知道,这手艺也能养活人。”王强看着刘婶眼里的光,心里突然酸酸的——他想起自己早年在夜市摆摊,风吹日晒地卖手作,就是想让自己的手艺被看见;现在,他想让更多像刘婶这样的村民,也能靠手艺抬起头。
为了让更多人知道这些手作背后的故事,王强在门店最显眼的位置设了“乡村手艺展示区”。展示区里,除了竹篮、土布制品,还挂着村民们编竹篮、染土布的照片,旁边放着小卡片,写着“这个竹篮,是刘婶用山里的毛竹编的,编一个要花三个小时”。有次,一个顾客看着照片问王强:“能帮我跟刘婶说声谢谢吗?这个竹篮我用了半年,越用越喜欢。”王强把这话转达给刘婶时,刘婶特意编了个小竹筐,让他带给那位顾客。
随着“乡村手艺联结计划”的推进,“野趣手作”的产品线越来越丰富,门店的客流量也比以前多了三成。但王强没停下脚步,他又联系了周边几个山区,把计划推广开来——现在,已有五十多位村民跟着他做手作,每月能多赚一千到三千块钱。有次,电视台来采访他,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件事,王强指着门店里的竹篮说:“我以前在夜市摆摊,知道手艺被认可的滋味。现在我想让更多人的手艺‘摆上台面’,让城市的人吃到山里的甜,让山里的人尝到手艺的香。”
那天傍晚,王强收到刘婶发来的视频:她正带着村里的几个妇女编竹篮,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堂屋里的竹篮堆得像小山。视频最后,刘婶举着一个刚编好的小竹篮说:“王老板,俺们编了个迷你的,给你家娃玩。”王强看着视频,突然觉得,品牌的“跨越”从来不是赚多少钱,而是像这竹篾一样,把城市和乡村紧紧缠在一起——一端是城里人的喜欢,一端是村民的希望,织成一张温暖的网,让好手艺永远不会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