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到底哪儿能让我清净一下呢?”
悠木漫无目的地瞎走,由于对这里的建筑结构不熟,七拐八绕之下,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室外。
说起来,自从上次来参加比赛,他还没好好观察过这座作为比赛场地的约翰逊岛。
节目组的设施大部分都建在地下,最大程度地减少了对岛屿原始生态的破坏。放眼望去,只有北部那片作为战斗区域的场地被铁丝网围了起来,算是人为划定的“擂台”。
当然,因为选手休息室就在正下方,这片区域还覆盖着一层强电磁场,用以支撑下方设施的用电需要。
这样的设计虽然方便了选手入场,但也存在明显的弊端——如果某位怪兽娘打得忘乎所以,不小心把场地破坏得有点严重。就会导致下一场比赛为了检修电磁场而推迟一个多小时。
“这岛的南北分布怎么跟鸳鸯锅似的?”
悠木看着南部那片生机勃勃、郁郁葱葱的原始密林,再回头瞅瞅自己所在的被火山熔岩覆盖、显得有点荒凉的北部区域,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个有点饿的想法。
“咦?那是…”
他的视线很快被岛屿中央的一座高耸建筑吸引——那是一座造型颇具设计感的展望台,显然是观赏全岛景色的绝佳位置。
登高望远,或许确实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天性。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一提到“接触大自然”,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爬山。
或许是因为在山脚下仰望时会感到自身的渺小,或许是因为站在山顶俯瞰众生时会涌起一股征服感。登山者的理由可以很纯粹——因为山,就在那里。
而我们的悠木同学,在仰望了那高高的展望台三秒钟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登山爱好者们最不齿的行为——他,直接飞了上去。
【开玩笑!从这儿走过去,怕不是走到半路比赛都开始了!】
他理直气壮地想道,【再说了,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能省时省力到达塔顶,何乐而不为呢?】
没错,世界上就是会有他这种人,热衷于用各种方式跳过艰苦的过程,直接享受最终的成果。否则,你也没法解释为什么几乎每座像样点的山上,都会修建缆车这种东西
……
出乎悠木的意料,这座展望台的顶端并非空无一人。就在靠近玻璃围栏的最佳观景位置,已经有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安静的女孩,看上去和阿姬差不多高。
她穿着得体的制服短裙,脖颈处系着一只绸缎材质的蝴蝶结,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她及腰的淡棕色长发几乎要垂到腰间,在发侧同样绑着一只填充的满满当当的帆布蝴蝶结。
女孩既没有拍照,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着头,双手捧在胸前,专注地凝望着远方蔚蓝的海平面与葱郁的丛林,用她那双眼睛记录着一切。
她看得很入神,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人。
“呀!”
女孩被突然传来的声音,肩膀有些夸张地猛然一颤,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原本还带着些许惊慌,但在看清悠木面容的瞬间,突然亮起了难以置信的光芒,脸颊也迅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是、是悠木先生吗?!”
“?”
悠木愣住了。
这反应也太强烈了吧?难道她也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女孩立刻变得手足无措,不停地鞠躬道歉:
“对、对不起!非常抱歉!我、我有点太紧张了!”
嗯,看出来了。
当然,这种会直接终结话题的吐槽,悠木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他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试图让气氛轻松下来:
“没关系,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上来吹吹风而已,你也是来参加节目的吗?”
“是,是的!我叫滑川椎名,请多关照”
名叫椎名的少女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地完成了自我介绍。可紧接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猛地抬起头,眼眸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对了!悠木先生也是来看风景的吗?这里的视野真的超级好哦~”
说着,她非常自然地往旁边轻盈地挪了一小步,用手拍了拍身旁空出来的位置,热情地示意悠木站到她旁边来。
嘶——
不对劲啊这姑娘刚才不还挺腼腆的吗?怎么转眼间这么不注意距离感了?
悠木心里警铃大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顺从地上前一步,但巧妙地保持了一个既不显得疏远、也不会过于亲近的微妙距离。
这都是经验啊
“滑川小姐直接叫我悠木就行,”他尝试着挑起话题,“用尊称总感觉怪怪的”
“欸?是吗?”
椎名眨了眨大眼睛,露出了一个毫无防备的甜美笑容,“那,悠木也直接叫我滑川吧!”
什么!?居然被反将一军!这姑娘段位不低啊
而一旁的少女在说完这句话后,已经重新将注意力转向了远方壮丽的海景,神情专注,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身边的人贴上了“危险人物”的标签。
“那个滑川刚刚是怎么认出我的?”悠木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假装随意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啊,这个” 椎名闻言,身体微微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卷着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视线飘向一旁。
“那个其实,我算是悠木先咳,悠木的粉丝吧。上一次比赛时,你的活跃表现,我反复看了好多遍呢!”
她像是鼓足了勇气,终于转过头看向悠木,脸上带着混合着羞涩与兴奋的红晕。
然而,她看到的却是悠木一脸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生无可恋的表情。
……
“没、没有这个意思!”
椎名在得知了悠木对那段经历的深恶痛绝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摆动着双手。“我、我不是在说那些那些不好的部分”
“没事。”
悠木扯出一个无比僵硬的微笑,语气轻飘飘的,只是那双眼睛里依旧毫无高光,像是对人生失去了所有希望,“我不在乎。”
看着对方周身几乎要实质化的低沉气压,椎名内心的愧疚感越滚越大。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语言组织能力在巨大的慌乱中彻底宣告罢工。
终于,在一种“必须做点什么来弥补”的强烈冲动下,她脑子一热,用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气势,大声喊道:
“其实其实我很喜欢悠木的!”
……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风声、远处的海浪声,似乎都消失了。
悠木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被纯粹的茫然所取代。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