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机枪开火的同时,围墙上的迫击炮也发出了急促的咆哮!
“嗵!嗵!嗵!嗵!”
“咻——轰!”
“咻——轰!”
数十门60毫米和81毫米迫击炮,按照事先标定好的射击诸元,将密集的炮弹砸向雷区边缘和鬼子可能聚集的区域。
爆炸的火光在探照灯的光柱下不断闪现,破片和冲击波在拥挤的鬼子人群中肆意收割着生命。
这还不算完。
装备了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的步兵们,也依托垛口和沙袋掩体,开始了精准而快速的点射。
“砰!砰!砰!砰!”
清脆的步枪射击声夹杂在机枪和炮火的轰鸣中,并不显眼,但却极其致命。
许多试图组织抵抗的鬼子军官,曹长,机枪手,往往刚喊出半句话或者抬起枪口,就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精准子弹击中,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
王扬站在核心指挥位上,透过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战场。
看着在交织的火网下倒下的鬼子,看着他们惊慌失措,乱作一团的模样,他对着电话沉声重复着那条简单的命令:
“不要节省弹药,给我狠狠地打,机枪不要停。迫击炮给我覆盖,把雷区到围墙脚下这片地,用子弹和炮弹给老子犁一遍。”
得到命令的保卫团战士们,彻底放开了手脚。
他们根本不需要瞄准具体目标,只需要朝着被探照灯照亮的,有鬼子身影晃动的区域,尽情地倾泻火力。
弹药手拼命地将弹链塞进机枪的供弹口,枪管打红了就立刻更换备用枪管。
迫击炮手几乎是以最快的射速,将炮弹一发接一发地塞进炮口,根本不去计算消耗。
步枪手们则如同训练时一样,沉稳地拉动枪栓,退壳,上膛,瞄准,击发,将八发子弹快速而精准地射向有价值的目标,
整个泽水县外围,形成了一片死亡地带。
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枪炮声震耳欲聋,鬼子的惨叫声和哀嚎声被完全掩盖。
参与夜袭的日军是一个加强大队,约一千二百人。
他们原本指望利用夜色悄无声息地接近,打开突破口。
可现在,他们连围墙五百米都没摸到,就在雷区和这突如其来的立体火力打击下,陷入了绝境。
前进?前方是密集的机枪火力和不断落下的迫击炮弹。
后退?来路上布满了尚未触发的地雷和同伴的尸体。
停留?那就是活靶子。
“撤退!快撤退!!”
“离开光照范围!!”
残存的鬼子军官发出了绝望的呼喊,但他们的命令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下,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士兵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不断有人踩中地雷被炸飞,不断有人被炽热的弹雨撕碎。
这场精心策划的夜间偷袭,在泽水县准备充分的防御体系面前,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王扬看着下方那片在探照灯光柱和枪炮火光映照下的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鬼子逐渐退去,枪声也稀疏了下来。
泽水县城墙外,那片被探照灯光柱和密集火力反复洗礼过的土地上,留下了满目疮痍和触目惊心的景象。
焦黑的弹坑密密麻麻,如同大地的伤疤。日军丢弃的尸体层层叠叠,姿态各异。
有的被机枪打得如同筛子,有的被炮弹炸得四分五裂,更多的则是在试图逃跑或寻找掩护时,被精准的点射击毙。
破损的枪支,炸变形的钢盔,散落的弹药,以及那令人作呕的浓烈血腥味,共同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画卷。
粗略估算,参与夜袭的日军加强大队,在此丢下了超过四百具尸体。
这意味着,他们三分之一的兵力永远留在了这片距离泽水县城墙几百米远的死亡地带。
残存的鬼子如同惊弓之鸟,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收殓,借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仓皇逃回了二十公里外的出发地。
日军联队临时指挥部。
当吉田联队长看到那些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精神几乎崩溃,丢盔卸甲逃回来的残兵败将时,他最后一丝支撑着自己的力气仿佛也被瞬间抽空。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颓然跌坐在那张太师椅上,目光呆滞,面如死灰。
失败了。
又失败了。
白天的重炮覆盖,让他损失了数百精锐,被迫后撤。
呼叫的航空兵轰炸,换来的却是十几架帝国战鹰折戟沉沙,被对方强大的防空火力揍得狼狈而逃。
精心策划的夜间偷袭,指望着夜色能成为掩护,结果却撞上了对方早有准备的探照灯阵和更加凶猛的火力网,再次丢下了数百具尸体。
地面,空中,夜间……所有他能想到的常规战术,在这个该死的泽水县面前,全都碰得头破血流。
对方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装备和底牌?
那射程超远,炮弹仿佛无穷无尽的重炮?
那密集得令人窒息,高低搭配的防空火力网?
那能将黑夜瞬间变成白昼的、数量众多的探照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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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范围广阔,布置刁钻,让人寸步难行的混合雷区?
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一支地方抵抗武装所能拥有的极限。
这根本就是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防御体系完善到了变态程度的正规军。
不,甚至比很多帝国的甲种师团防御做得还要出色。
渡边次郎没有撒谎,甚至可能还说轻了。
这个泽水县,这个王扬,就是一个怪物。
一个他吉田联队根本无法独自啃下来的硬骨头。
无尽的挫败感,屈辱感,无力感,将吉田彻底淹没。
他之前的傲慢,自信和身为帝国军官的荣誉感,在这一连串的惨败面前,被击得粉碎。
指挥部里其他军官也都垂着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接连的失利,已经让整个联队的士气彻底崩溃。
没有人再敢提继续进攻的事情,那无异于让士兵们去送死。
沉默了许久,吉田联队长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一旁同样面无人色的通讯兵,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发……发电……给师团部……”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我部……于泽水县……遭遇敌军异常顽强之抵抗……敌军火力配备……远超预估……”
“拥有不明型号之重炮,密集防空火力,完善夜间防御体系及大范围雷场”
“……我部……地面强攻、空中打击、夜间渗透……皆告失败……伤亡……极其惨重……目前已……已丧失继续进攻之能力……”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吐出了那句让他感到无比羞耻的话:
“请求……上级……战术指导……”
说完这最后几个字,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脊梁骨,彻底瘫软在椅子里,脑袋无力地垂下,目光空洞地望着地面。
那份请求指导的电文,就是他亲手递交的认罪书,宣告着他军事生涯的污点和这支联队在此地的彻底失败。
通讯兵记录下电文,看着联队长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敢多言,默默退出去发报了。
指挥部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吉田联队长那绝望的喘息声。
这份电报发回去,等待他的绝不会是什么“战术指导”,更可能是严厉的斥责、甚至是被解除职务的命令。
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继续打下去,只会让整个联队都葬送在这座诡异的县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