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官?!”
李安这两个字才一说出口,金銮殿内就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便是那众大臣们排山倒海一般的怒骂声轰然袭来。
“荒唐!这简直是荒唐至极啊!”
“这绝对是亡国之言!这是要毁我大齐根基啊!”
“李安!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尤其是那些御史言官,一个个都激愤得脸红脖子粗的,恨不得立马就扑上来生撕了李安。
“陛下!此子狂悖!昨日痛骂君臣,今日又出此亡国毒计,分明就是居心叵测,想要乱我朝纲!”
“臣请陛下立刻将此狂徒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旁边的几位御史更是争先恐后地跳出来,唯恐自己表态晚了显得不够忠心。
“陛下!此子出身寒门,不知朝堂规矩,竟敢在金殿之上口出狂言,视祖宗法度如无物!”
“卖官鬻爵,自古便是亡国之兆!我大齐若行此策,必为天下笑柄!”
龙椅之上,赵灵儿也同样是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
原本她还期待这个敢说真话的状元郎能有什么惊天妙计,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卖官鬻爵?这不是在饮鸩止渴吗?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李安,此刻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甚至还有点想笑。
骂吧!尽管骂!
你们骂得越凶,说明这法子越毒!
不想亡国?那可不行!老子还等着拿解药救命呢!
既然要败国,那就得下猛药!
李安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却是一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表情,就这么昂首挺胸地站在大殿中央,任由四面八方的唾沫星子飞过来。
就在群臣围攻之际,翰林院大学士孙谦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李状元。”
孙谦沉声道,“老夫且问你,昔日大魏献帝卖官鬻爵,导致奸臣当道,朝纲败坏,不出三年便亡国。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你安敢陷陛下于不义?陷大齐于绝境?”
姜还是老的辣。孙谦这一番话,那叫一个引经据典,直接就要把李安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众臣也是纷纷附和:“孙老言之有理!此乃取死之道!”
“听到没有?李安!你这是要做千古罪人啊!”
“亏你还是状元,连这点历史都不懂?”
李安看着这帮义愤填膺的忠臣良将,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来。
既然你们要玩,那咱们就玩把大的!
“取死之道?”
李安冷笑一声,毫无惧色地迎上孙谦的目光,“孙老大人,学生只问一句:边关十万将士,此时此刻,吃什么?穿什么?拿什么去抵挡北燕的十万铁骑?”
孙谦一滞:“这朝廷自会筹措”
“筹措?拿什么筹措?”李安步步紧逼,“拿大人们的满口仁义道德吗?还是拿大人们的唾沫星子?”
他环顾四周,冷笑道:“诸位大人一个个穿着绫罗绸缎,府上养着三五房小妾,日子过得滋润得很。可边关的将士们呢?他们穿着破烂的棉袄,吃着发霉的糙米,拿着卷刃的钢刀,替诸位挡着北燕的铁骑!”
“你粗鄙!”
“粗鄙?”李安哈哈大笑,“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就叫务实!孙老说大魏亡于卖官,简直是笑话!大魏亡于献帝昏庸,亡于所托非人!若陛下英明神武,卖官所得皆用于军国大事,何来亡国之说?难道孙老大人觉得,我大齐陛下,也是那等昏庸之主?”
他的这一记反问,堪称致命。
孙谦直接被将了一军,连退两步,脸色煞白。
“你你血口喷人!”孙谦气得胡子乱颤,连忙向龙椅跪下,“陛下明鉴,老臣绝无此意!”
李安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猛地转身,面向满朝文武,声如洪钟道:
“诸位大人,一个个都说卖官误国。行啊!那你们倒是拿个不误国的法子出来啊!”
“只要你们现在谁能拿出两百万两银子,解决边关危机,我李安立马撞死在这金殿之上,给诸位助兴!如何?”
全场鸦雀无声。
两百万两?
就是真把他们卖了也凑不出来啊!
李安心中暗笑,这就对了。一群铁公鸡,平时贪得盆满钵满,到了国难当头就装穷卖惨。真让他们掏钱,比要他们的命还难!
见众人哑火,李安眼中的轻蔑更甚:“怎么?都没声了?刚刚不还骂得挺欢吗?”
“既然你们拿不出钱,那就闭上你们的嘴!”
“不仅拿不出钱,还要阻挠唯一能搞来钱的法子。我看想亡大齐的不是我李安,而是你们这帮尸位素餐的所谓‘忠臣’!”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谁接得住?
一众大臣被骂得面红耳赤,却是无言以对。
丞相王甫则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冷冷道:“李状元好大的口气。即便依你所言卖官,这无异于杀鸡取卵。况且,短期内即便卖官,又能筹得多少银两?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杯水车薪?”
李安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猛地一挥衣袖,目光灼灼地看向龙椅上的赵灵儿。
“陛下!”
“既然诸位大人不信,那臣愿立军令状!”
“十日!只需十日!臣凭此法,定能为陛下筹得白银两百万两!若少一分,臣提头来见!”
轰!
此言一出,大殿彻底炸了。
两百万两?十日?
这疯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要知道大齐一年的税赋也不过才几百万两啊!
“十天?两百万两?”
王甫忍不住冷笑出声,“李状元,老夫做了三十年的官,还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人!”
“丞相见识短浅,那是丞相的问题。”李安丝毫不惧,“不是学生狂妄,而是诸位大人太过无能。”
“但是!”
李安话锋随即就是一转,目光扫过王甫和那一众大臣们,然后露出一个挑衅至极的笑容,“若臣做到了,诸位大人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身为朝廷栋梁,总不能连我这个提议卖官的奸佞小人都不如吧?”
“也不多,臣筹两百万,诸位大人合力,不管用什么办法,凑个一百万两,不过分吧?”
这是赤裸裸的激将法!
这是把满朝文武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王甫脸色铁青,钱通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但话赶话说到这份上,若是他们不敢接,岂不是承认自己这帮老臣加起来连个毛头小子都不如?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混?
更何况,十天两百万两?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小子死定了!
“好!”王甫咬牙切齿地说道,“若你真能筹得两百万,老夫便是砸锅卖铁,也带着百官凑足那一百万两!但若你做不到”
“若做不到,不用丞相动手,我自己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李安直接放了这样的狠话,把话封死。
此时,一直在冷眼旁观的皇帝赵灵儿,眼中却是异彩连连。
有趣。
真是有趣。
她原本以为李安只是个敢言的直臣,没想到还是个敢赌命的狠人。
卖官固然名声不好,也有风险。
但正如李安所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钱!是边关急需的军饷!
而且,李安这一手“激将法”,不仅把这一潭死水的朝堂搅得天翻地覆,还顺带把这帮铁公鸡一样的世家勋贵给架到了火上烤。
十天,两百万两?
若是真能成,不仅边关危机可解,国库还能充盈!
至于骂名?那是李安在背。
至于风险?有军令状在,不行就杀了李安谢罪便是。
怎么算,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朕,都是最后的赢家!
“啪!”
赵灵儿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站起身来。
“好!不愧是朕钦点的状元!”
“李爱卿既然有此雄心壮志,朕,便给你这个机会!”
她目光扫视群臣,最后落在李安身上,声音威严而笃定:
“准李安所奏!着即设立‘筹饷司’,由李安全权负责,一应事宜,无须经过六部,直接向朕汇报!”
“丞相!”
王甫一凛:“老臣在。”
“你也听到了。既然立了赌约,那到时候可就要愿赌服输。你们也去好好准备那一百万两吧。十天后,朕要在大殿之上,看到结果!”
王甫心中也是一苦,怎么感觉有点中计了,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应道:“老臣遵旨。”
“退朝!”
赵灵儿大袖一挥,转身离去。
直至皇帝的身影消失,大殿上紧绷的气氛才轰然松弛了下来。
群臣看着李安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这里死人了。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十天两百万?我看你怎么死!”
“赶紧叫你的家人准备棺材,等着给你收尸吧!”
对于这些诅咒,李安充耳不闻。
你们这些老匹夫!
又岂会知道,这民间资本的力量。
那些渴望拥有官身的商人们,手里又握着巨款,花点钱买个官,这可是全天下最好做的买卖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
卖官计划一通!
有了皇帝这道“筹饷司”的圣旨,他就可以在大齐合法合规地大搞破坏了!
什么卖官?那太表面也太低级了!
老子要卖的,是混乱!是人心!是这个国家的根基!
“嘿嘿嘿”
李安走出大殿,看着头顶上那无污染湛蓝的天空,忍不住发出一阵奸计得逞的笑声来。
大齐,准备好迎接我的“败家”风暴了吗?
两百万两?
看不起谁呢!
只要让我卖,别说两百万,老子能把这大齐卖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