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晚。
敌方兵强马壮，我方队友疲惫不堪，还有一个伤员，不宜恋战。
这个时候，就是金钱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小小跟金日新和文武小声交代完要办的事情后，推开身前的村民，走到 一只被大家遗忘在地上的老母鸡身边蹲下。
“这位大妈！你这只鸡卖吗？ 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想买只鸡炖了补补。”小小抬头向闻声惊讶地看过来的林栋挤挤眼，示意他别说话。
林栋知道，今天大队长黄青松去县里接这次下乡的知青，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知青里居然有自己的亲妹妹。
一定是吴曼丽母女干的，一定是她们逼小小来下乡的！
林栋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再到愤怒，最后变成了心疼和担忧。
高早苗也知道今天大队长是去县里接知青的，她看见小小这张陌生的脸孔，就知道她是新来的知青。
听小小喊她大妈，高早苗的马脸拉得更长了。
之前的知青都喊她婶子，怎么到了这个知青这里，就成大妈了？
大妈可比婶子老多了，还难听。
可她又听见小小说要买老母鸡，立马就堆起笑脸欢喜地答应。
看来这次来下来的知青还挺有钱的，不像去年那一批，都是穷鬼。
“啊哟！小知青要买鸡呀？我们家的鸡可肥了，平常拿到集市去都卖3块钱一只，你们这这些知青是来支援我们农村建设的，这样吧，我算你两块八。”
高早苗的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变幻不定。
在他们这里，一只老母鸡最多卖一块三毛钱，有时候甚至只卖一块。
高早苗一开口就是3块，那就是3倍呀!
她敢这么狮子大开口，不就是就是欺生吗？
大队长还真没说错她，这个女人真是太贪心了。
林栋一个劲地冲小小使眼色，小小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在江城逛遍了供销社，还在黑市几进几出，怎会不知老母鸡的行情。
小小只是装作不知而已，“两块八呀？那这钱是给大妈你呢？还是给他们？”
“不给我给谁？谁是他们？”高早苗想都没想反问道。
小小轻轻一笑，“大妈你不是说，他们偷了你的鸡，要他们给你三倍赔偿吗？他们同意给你赔偿，那这只鸡不就是他们的了吗？”
林栋心领神会，接着小小的话往下说道：“是呀！大妈，你看你是打算让我们三倍赔给你呢？还是要她的现钱？”
高早苗犹豫不决，她想都要。
这时，围在她身边的三个儿子异口同声地喊道：“妈！要现钱。”
“闭嘴！你们这些蠢货！”高早苗白了三个儿子一眼，扭头笑眯眯地对小小说：“我家还有另外两只老母鸡，我带你去挑一只。”
小小笑了，问道：“大妈你属蛇的吧？”
高早苗一愣：“你咋知道的？”
小小嘻嘻一笑，“不然怎么胃口这么大呢？”
高早苗总算反应过来了，脸刷一下黑了，“你买不买，不买……一边去。”
她想让小小滚蛋，又怕小小真的是要买鸡的，得罪了她她不买了就亏了。
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小小收起脸上的笑，指着地上的鸡道：“买！但我只要那只。”
黄青松张了张嘴，想阻止小小，林栋拉住胳膊，冲他摇头。
高早苗眼珠子乱转，最后喜笑颜开地倒提起地上那只老母鸡道：“这只就这只，两块八，一手交钱一手交鸡。”
在小小看来，流动的钱才是活的，活的钱花出去就会带着更多的钱回来。
无关她有没有空间。
小小掏出两块八递给高早苗，在高早苗接钱的前一秒，小小松开了手。
几张毛票轻飘飘地掉落在地上。
小小惊呼：“哎呀！你怎么把钱扔了呢？快捡起来快捡起来！”
文武觉得小小姐的表演太过流于表面了，他的眼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在高早苗效仿小小的动作之前，一个虎口掏心从她的手底抢过老母鸡。
没有什么侮辱是吃鸡不能化解的，一只不能，就两只。
小小看着高早苗低头弯腰蹲在地上捡钱，决定再帮她一把，她抬起脚狠狠踩下去。
“哎哟！”
“哎呀！”
两声杀鸡般的惨叫同时响起。
“哎哟！我的大妈嘢！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怎么把手伸到我脚底下让我踩呢？”小小一脸无辜地问责。
高早苗气得差点厥过去，挣一点钱咋这么难呢？
她捡起钱，将儿子帮忙捡的那张用力抽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卷起，一起塞进裤腰里的暗袋内。
完了，还不忘小心翼翼地摸了又摸，然后才安心地走向鸡圈，从鸡圈又拎了两只鸡出来。
所有人看着高早苗，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只见她直接将其中一只扔到宋明远脚边，冷声道：“鸡给你了，三倍的钱，还有三张工业票，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娘，要么就等着去沙洋农场吧！”
转脸就看着林栋笑：“林知青，宋知青拿不出来，要不你就帮帮他，娶了我家春芽？”
小小也是服气了。
原来高早苗打的是这个主意。
拿捏不了林栋，就拿捏宋明远。
“大妈你可真刑啊！三倍赔偿？这不是投机倒把吗？宋知青去思想委员会告你，你就完了，一家子都得去沙洋农场劳动改造的！”小小善意地提醒。
“高大妈！你别想打林栋的主意，大不了我就陪你们一家去沙洋农场。”宋明远一脸坚决地表态。
高早苗也算是看出来了，今天想用宋明远的事拿捏林栋，是行不通了。
于是她选择了退而求其次，搞钱！
“行！拿不出钱你就打欠条。”
她的这个要求算不上合情合理，但宋明远没有拒绝，找黄青松借了纸和笔，写了一份欠条给她。
林栋和黄青松想阻止，宋明远却摆摆手说道：“偷鸡本来就是我不对，三倍赔偿我认了。”
林栋叹了口气。
认识了一年，他知道宋明远的脾性。
偷东西这件事，若换做平时，对宋明远来说，杀了他都不会做。
可现在，他老婆马上就要生了，人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瘦的不成样子。
医生说，他老婆这个样子很危险，坚持不到孩子出生就会没命。
与活命相比，清高和脸面算个屁！
高早苗欢欢喜喜地接过欠条，折了折，也收进裤腰里的暗袋中，然后安心地拍了拍。
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