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里又没人听过原版,贾环暗自得意,想怎么唱就怎么唱,错了也是对的。
经这么一想,那点心虚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老子天下第一”的嘚瑟劲儿。
他带着小雀哼着小调子,晃晃悠悠的往自己那处偏僻的侧院走去。
看来今夜注定要有人要辗转反侧了,但贾环绝不在此列——他向来心大,倒头便能睡得安稳。
贾环和小雀儿主仆二人慢慢往回走,刚迈进偏院小门,便见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影。
小雀儿眼尖,低声道:“三爷,是芸二爷他们。”
贾环抬眼望去,贾芸正和赵钱、二狗子站在院中说话,彩霞则在廊下等候。
夕阳将几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倒让这平日冷清的小院多了几分热闹。
赵钱最先瞧见贾环,连忙快走几步上前:“三爷您回来了!”
贾芸等人也转过身来,脸上都带着几分喜色。
贾环冲众人摆了摆手,便径直往屋里走:“咱们进屋说话吧。”
“是。”众人齐声应道,跟着贾环进了屋。
贾环见大家都走了进来便说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赵钱连忙上前一步,声音里透着兴奋:“三爷,今天上午芸二爷带着我和二狗子去了城东的‘通源当铺’,把那些金条全当了。掌柜的验了成色,说是足金,成色极佳,给了咱们一千五百两!”
说着,他便从怀里取出一个蓝布小包袱,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解开。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厚厚几沓银票,和一些银两。
“三爷这是一千三百两的银票,面额都是五十两一张的。这是二百两现银,怕您要用现钱,便没全换成银票。”
贾芸此时开口:“三叔,这银票是‘四海钱庄’的,在京城有六家分号,兑取方便。我特意让他们开的小额票面,用起来更方便一些。”
贾环伸手取过一张银票打量起来。
这古代的银票纸质粗厚,边缘微微泛黄,正中用端庄的楷书写着“凭票取足色纹银五十两”,下方盖着钱庄的朱红大印和骑缝章,右侧还有一串编号。
票面四周印着繁复的云纹防伪图案,摸上去有凹凸感。
“倒是做得复杂。”贾环点点头,将银票又放回包袱里面,“包起来吧,收好了。”
赵钱连忙将包袱重新系好。
贾环这才看向贾芸:“店铺的事情,今天可有着落?”
贾芸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三叔,今天我们转了南城、西城六七处铺面,倒真有一处特别合适!”
他说话时手也跟着比划起来:“就在南街的帽儿胡同口,临街三开间门脸,后面还带个两进的院子。门前场地宽阔,能停七八辆马车。最难得的是,铺子后头有个挺大的后院,东西厢房有六七间,到时候伙计们住也绰绰有余。灶间也宽敞,能摆开四五个灶台——这些都特别符合您先前提的要求。”
贾环听他说得详细,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两下:“听着还不错。租金怎么说?”
这时贾芸却露出为难神色:“这个……房主说只卖不租。”
“哦?”贾环挑眉,“那他要价多少?”
“房主说一家要搬去江南投亲,着急脱手,只要价一千两。”贾芸压低声音,“我私下打听过,那地段、那面积的铺面,市价少说值一千二三百两。如今房主急着走,若是现银交易,我估摸着八九百两就能拿下。”
贾环沉吟片刻,抬眼看向贾芸:“你觉得这铺子值吗?”
“三叔,值!”贾芸斩钉截铁,“位置好,格局也不错。三叔,不瞒您说,我以前也帮别人看过铺子,这样划算的买卖确实难得遇上。”
“那好,那咱就买。”贾环一锤定音,“九百两,能压则压,压不下就九百两也行,你看着去办吧。”
贾芸没想到他如此干脆,先是一愣,随即大喜:“是!我明天一早就去谈!”
“墙面要重新粉刷,桌椅板凳要置办齐整,还有后厨的灶台都要弄好。”
贾芸听了贾环的安排,心里有了底,说话也更有劲头:“那行,三叔!我明天一早就去把铺子谈下来。谈成了立马招工,找可靠的泥瓦匠、木匠,尽快把铺子收拾出来。”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事,忙问:“对了三叔,咱们这铺子得起个名号啊!牌匾得提前订做,匠人雕字、刷漆、晾干,怎么也得十来天工夫。”
贾环正端起茶盏,闻言动作一顿。
他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名字——有现代那些响亮的连锁店招牌,也有古意盎然的诗词典故。
叫“烟火人间”?太直白。
叫“一味居”?又有些刻意求雅。
“就叫‘醉归楼’吧。”贾环放下茶盏,声音平静。
“醉归楼……”贾芸细细品咂这三个字,眼睛渐渐亮起来,“醉里不知身是客……好!这名字听着亲切,有烟火气,又不失雅致。客人来咱们这儿吃酒吃肉,吃得尽兴,微醺而归——正是这个意思!”
他越说越兴奋:“三叔果然大才!这名字比那些‘状元楼’‘富贵居’强多了,不俗不媚,自有一番意境!”
贾环被他说得倒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就是个名字罢了,吃食好才是正经。”
“名正则言顺嘛!”贾芸笑道,“我明日就去‘墨韵斋’找孙师傅,他是祖传的匾额匠人,字雕得好,漆也刷得匀。”
贾环点了点头,转向赵钱:“你把包袱交给芸二爷。”
赵钱应了声“是”,双手捧着那蓝布包袱,郑重地递给贾芸。
包袱沉甸甸的,这里面可是装着一千五百两白银。
贾芸接过时,手微微一顿。
这重量,是信任,也是担子。
“这些钱你拿着。”贾环的声音将他拉回神,“买铺子、付定金、招工采买、订做牌匾……该花就花,该省则省。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
“三叔请您放心。”贾芸将包袱紧紧抱在怀里,“每一笔开销,我都会记清楚账目,定时向您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