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下惊疑,谨慎问道:“三叔……如此规模的饭庄,启动资金恐非小数,不知您预备了多少?”
他问得委婉,实则心里已在飞快盘算,想着该如何委婉地劝这位小爷量力而行。
贾环似是看出他的疑虑,微微一笑:“钱不是问题,你只管去找铺面。”
说着,他便起身走到床榻边,假装从枕下摸索,实则心念微动,从玉佩空间里取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青布包袱和提前画好的图纸。
他拎着包袱回到桌边,先将一卷图纸在桌上铺开。
“你看,现今市面上的火锅,多用铜锅,这个我们直接采购便是。这是我画的烧烤炉图纸,”
他指着图纸上清晰标注尺寸、结构的图形,“分大小两种。大炉设在厨房,专司烤制;小炉可上桌,给食物保温,确保客人入口时仍是热烫鲜香。”
贾芸的注意力瞬间被图纸吸引。
那图样新颖别致,标注清晰,绝非信手涂鸦。
他虽未见过实物,但凭直觉感到其中妙用,连连点头:“三叔思虑周详,此物甚好!”
“再看看这个。” 贾环说着,解开了那个青布包袱。
刹那间,一片晃眼的金色映入贾芸众人眼帘!
包袱里,赫然是码放整齐的十余根金条!
每一根都方方正正,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流转着纯正夺目的赤金色光泽,毫无杂色!
贾芸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见过银锭,也偶尔见过成色一般的金饰,但何曾见过如此数量、成色这般纯正的金条?
以他的眼力判断,这种成色的金子,兑换比例远高于市面普通金银比价,恐怕一两金子能换十六七两白银都不止!
这这金条……得值多少银子?数百两?不对,得有一千多两。
他猛地抬头看向贾环,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环三叔,从哪里弄来这么一笔巨款?
“这就是咱们饭庄的启动资金。”
贾环很是享受这种众人惊慌,唯独自己却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种装逼带来的情绪价值,太赞了!
随后贾环又语气平静,仿佛摆出来的只是一堆铜钱,“这些你且先拿去,尽快换成现银。记住,去当铺或可靠的金铺,只当活契,过些时日我们还要赎回来呢。”
“是……是,三叔!” 贾芸的声音因激动有些发颤。
他看着那些金条,又看看眼前气定神闲的贾环,一种混杂着震惊、狂喜和受宠若惊的情绪在胸中激荡。
如此巨款,这位三叔竟如此轻易地交托给自己!
这是何等的信任!
“你只管放手去做,” 贾环继续道,“这几日,赵钱和二狗就跟着你,听你差遣。首要之事是寻到合适的铺面,租金贵些也无妨,关键要位置好。我们要快,尽快让饭庄立起来。若银钱不够,随时来取。”
“侄儿明白!侄儿定不负三叔所托!” 贾芸挺直了脊背,方才的局促不安已被一股沸腾的热血取代。
他感受到的不仅是这笔钱,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就凭这份信任,他贾芸拼了命也要把这事办成、办好!
贾环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又转向侍立一旁的赵钱和二狗,肃然道:“赵钱,二狗,从今日起,你们一切听从贾芸掌柜安排。饭庄筹备之事,是眼下头等要紧事,务必尽心竭力,不可有误!”
“是!三爷!” 两人齐声应道,脸上也带着兴奋。
跟着三爷办这样的大事,他们也觉得脸上有光。
贾环看了看窗外天色,约莫是下午三点多的样子。“事不宜迟,你们这就去商议,尽快动起来吧。有何进展,随时报我。”
“是!” 三人齐声领命,贾芸小心地将金条又重新包好,紧紧抱在怀中,如同抱着稀世珍宝,与赵钱、二狗一同退了出去。他的脚步,比来时坚定了许多。
等他们三人离开后,屋内,便只剩下贾环、小雀和彩霞。
小雀和彩霞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从贾环拿出金条那一刻起,她们的心脏就狂跳不止。那么多金子!
三爷他是什么时候有的?
三爷都有了那么多金子,那为什么还要开饭庄?
而且还全都交给了那个才见了一面的旁支的爷?
贾环转过身,正对上两双满是震惊与困惑的眼睛。
他知道这件事,是需要给身边人一个说法,至少是表面合理的说法。
“哦,这些金条啊,”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从薛家表姐那里暂借来的。你们也知道,她手头是宽裕的,又与我投缘,便借了些本金与我试试。”
薛家?薛宝钗姑娘?
小雀和彩霞面面相觑,眼中的困惑不仅没减少,反而更深了。
薛姑娘固然是皇商出身,家资豪富,可她与三爷平日里也并多少来往呀!
她又怎会轻易借出如此巨款?
况且,三爷一个未成年的庶子,借这么多银子做生意,万一赔了……薛姑娘怎会如此放心?
三爷现在怎么就变得如此大胆了?
无数疑问在她们二人心头翻滚,但见贾环说完便拿起一本书,显然不欲在此事上多谈,她们也只能将满腹疑窦强压下去。
只是在看向自家三爷的眼神,愈发觉得这位爷,自从上次摔下假山醒来后,真是变得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也越来越……让人敬畏了。
贾环看着小雀和彩霞退下时那满腹疑云、欲言又止的眼神,贾环知道自己的解释并未完全打消她们的疑虑。
但他此时也懒得再多费唇舌,信任需要时间,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和足以自保并改变现状的实力。
他独自走到书桌前,随手拿起一本桌子上的书籍。
翻开那泛黄的书页,一行行密密麻麻、笔画繁复的繁体字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拗口艰涩的气息扑面而来。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他低声念了两句,眉头便立马紧紧拧成了一个铁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