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袍修士引着杨枫来到一处悬空亭台。
这亭子建在云海之上,四角飞檐挂着青铜风铃,随风发出清脆声响。
亭中石桌上已备好灵果仙酿,显然早有准备。
“道友请坐。”道袍修士拂袖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玉杯中泛起星光,“在下姓洛,单名一个才字。”
杨枫落座,接过酒杯时忽然一怔:“洛道友身上似乎只有真神的修为……”
“这般实力,是如何闯到里的?”
要知道,杨枫一路杀上来,就连最开始的试炼之地,最低的都是天神!
更别提后面的几关,境界简直是一路攀升!
结果,如今的洛才居然以天神之境就来到了这里,实在是不可思议!
又或许,眼前的洛才战力远超境界!
却见洛尘闻言轻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杨道友好眼力。”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在下的修为的确只是天神,但至于为何在这里……”
“那是因为我是土生土长的天阀之人。”
“什么?”杨枫手中酒杯微微一晃。
九重天阀这等修行圣地,竟有本土生灵?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洛尘指向远处云海中若隐若现的城池:“看到那座天墉城了吗?”
“城中三成居民都是试炼者的后裔。”
他指尖轻点桌面,酒液自动续满:“九重天阀筛选极严,每一层都是阶级的巨大差距!”
“能真正登临上三层的不足万一。”
“许多天骄不甘就此离去,便在此逆寻机缘,历练。”
“毕竟哪怕无缘上层,但是此地的广阔与机缘也不是外界所能比拟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会有算计,也会有爱恨情仇。”
“渐渐的,这里拦截下来的天就越来越多,久而久之也开始衍生出了城镇,家族……”
杨枫心头微动,但面上不显,只是转开话题:“如此说来,天阀本土修士与飞升者可有不同?”
“自然不同。”
洛才指尖凝聚一缕星光,“我们生来就受天阀法则滋养,修行速度是外界十倍。”
“但……”
他忽然叹气,“想要前往上一层,却比试炼者还要艰难百倍!”
“因为我们的气息已经与此地法则挂钩!”
“每一层之间的法则都有着明确的区别。”
“这里是试炼之地,可不是真正开枝散叶的地方,所以我们这些本土生灵一旦想要前往上一层,无比艰难。”
“没有系统判定。”
“没有试炼资格。”
“有的,只能与上一层的法则对拼!”
“除非有难以想象的机缘与造化,或者是万世不出的无敌妖孽,能够抵御九重天阀的大道,以无敌之姿撕裂法则!”
“否者……”
讲到这,洛才望着杯中倒映的星空,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忽然叹了口气:“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生来就在这九重天阀最底层。”
亭外云海翻涌,几只灵鹤掠过,羽翼带起细碎流光。
洛尘的目光追随着那些飞禽,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艳羡:“你们这些试炼者,哪怕暂时止步于此,终究还有向上的资格。”
“而我们这些本土生灵……”
“如果没有天大的机缘或者是贵人相助……怕是要终生于此……”
“其实我们这些本土修士,天赋未必比飞升者差。”
他忽然压低声音,“三年前,天墉城有个少年,出生时引动九星连珠异象。”
“十岁自创功法,十五岁就能与老一辈论道……”
杨枫注意到洛才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酒杯。
“后来呢?”
“死了。”洛才仰头饮尽杯中酒,“强行冲击大道屏障,被反噬得魂飞魄散。”
亭内一时寂静,唯有风铃叮咚。
远处云海中,忽然有一道金光破空而起。
那是一位飞升者正在尝试登天,周身缠绕着璀璨道则。
洛尘望着那道身影,眼中情绪复杂到极点。
“看啊,多轻松。”他声音发涩,“你们失败了大不了重来,而我们……”
话未说完,金光突然被无形屏障挡住。
那飞升者不甘长啸,转身离去……他随时可以再来尝试。
洛尘怔怔望着这一幕,突然自嘲一笑:“说来可笑,我们这些‘土着’明明享受着十倍于外界的灵气,却要眼睁睁看着过客们来去自如。”
他转头看向杨枫,眼中竟带着几分恳求:“杨道友若日后登临上层,可否……”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苦笑着摇头:“罢了,大道独行,本就不该假手他人。”
杨枫淡然一笑,并未接话,只是仰首望向天穹深处。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云海,直达那不可知的至高之处。
洛才开口还想说些什么。
忽然……
“轰!”
整片天地猛然一震!
亭台剧烈摇晃,石桌上的茶盏“叮当”作响,杯中灵茶荡起阵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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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群山间,惊起无数飞鸟灵禽,遮天蔽日地盘旋鸣叫。
“又是哪个老怪物在斗法?”洛才皱眉。
毕竟这种事情也经常发生。
某些修士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波及到整个世界都是常有的事儿。
但也就在这时,他好像收到了什么信息摸向了腰间竹筒。
那是他与各方好友联络的传信法器,此刻正微微发烫。
可还未等他查看,第二波震动接踵而至!
这一次,远比先前更加猛烈!
“咔嚓……”
亭台玉柱裂开一道细纹,脚下云海如沸水般翻腾。
洛才脸色骤变,急忙取出竹筒。
只见筒身上九道灵纹同时亮起,这是从未有过的异象!
“怎么可能……”他神识扫过竹筒,声音都变了调,“不只我们这一方世界在震动……”
“而是……整个第九层都在震动?!”
竹筒中那是一条条各方好友留言传信:
“北冥渊海掀起万丈狂澜!”
“东极神山出现地裂!”
“天墉城的护城大阵自主激活了!”
洛才猛地抬头,却见杨枫不知何时已经静立原地,灰衣猎猎,目光依旧凝视着苍穹。
那平静的姿态,与这天地剧变形成鲜明对比。
“杨道友,我们得……”
话音未落……
“撕拉!!”
一声仿佛布帛撕裂的巨响,震得人神魂颤栗!
天穹,破了!
一道横贯天际的裂缝骤然出现,漆黑如墨的裂痕中,有璀璨到极致的光芒迸射而出。
那光芒所过之处,云消雾散,法则退避!
洛才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一幕。
他看见裂缝边缘有大道符文在崩解,看见无数秩序锁链,规律法则如垂死之蛇般扭曲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