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斌的命令通过对讲机传达给了每一位待命的警员。
半小时，一个在抓捕行动中显得格外漫长的时间单位。
指挥车内的空气凝固了，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
矮胖警司小张坐立不安，不停地搓着手。
“头儿，你说她们会怎么选？这可是把人送进牢里的大事。”
杨斌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平板上祁辰那张悠闲自得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负责联系的小李推开车门，一头钻了进来，脸上是一种见了鬼的表情。
“头儿结果结果出来了”
“说。”杨斌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七个人，有四个改口了。”小李吞了口唾沫，组织著语言，“她们说，之前报诈骗，纯粹是想利用我们警方的力量把人找出来。她们宁愿因为报假警被拘留，也绝不承认祁辰骗了她们。”
车厢里一片死寂。
矮胖警司小张的嘴巴张开，半天没合上。
“我靠？还有这种操作？把咱们当私人侦探使唤了？”
高个子警司也觉得匪夷所思：“那剩下三个呢？总不能也改口了吧？”
小李的脸色更古怪了：“那三个倒是没改口，还坚持说是诈骗。”
杨斌的指节捏得发白。
“但是，”小李的声音低了下去，“她们把涉案金额，从几千万，全都改口成了几十万。”
“啥玩意儿？！”矮胖警司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几千万的特大诈骗案，就这么变成几十万的民间借贷纠纷了？这不扯淡吗！”
杨斌终于有了动作。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签字笔，在指尖转了两圈。
“咔嚓”一声，笔杆被他硬生生拗成了两段。
他把断笔丢进垃圾桶，语气冰冷：“她们把法律当什么了？菜市场买菜吗？还能讨价还价？”
“头儿，这下怎么办？数额不够，别说特大案件，连立案标准都够呛啊。”
杨斌正要发作，指挥车里的另一台电脑发出了“滴滴”的提示音。
“头儿，市局信息科发来了祁辰的更新档案，许可权刚刚解锁的。”一名技术警员报告道。
“打开。”
屏幕上，祁辰的资料被刷新。
之前那个伪造的“豪门富二代”身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让整个车厢都陷入沉默的头衔。
【祁辰，男，二十八岁。】
【星凰投资集团，唯一控股人、董事长。】
【玄机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首席技术官。】
【国产动漫《秦时明月》、《天行九歌》总编剧、总导演。
【】
一长串的头衔和成就，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整个屏幕。
矮胖警司小张凑在屏幕前，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念，声音都在发抖。
“我我勒个去这，这他妈是同一个人？”
“《秦时明月》是他搞的？我追了十年了啊！”
“所以他不是骗子，他是真神豪？”
“这档案要是真的，他给国家纳的税都够咱们局发十年工资了”
“我的天，咱们这是要抓华夏之光？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犯罪？”
警员们的议论声嗡嗡作响。
杨斌盯着屏幕，一言不发，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的心绪。
他本想借这个案子，给队里添一笔浓墨重彩的功绩，结果案子本身快没了，嫌疑人还摇身一变，成了个谁都动不起的纳税大户兼文化产业巨头。
这叫什么事儿？
就在这时，那部加密电话再度响起。
杨斌接通电话，只听了不到一分钟，便挂断了。
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头儿，市局怎么说？”
“市局下了新批事，”杨斌的声音透著一股子无力，“为了避免造成恶劣的社会舆论影响，暂缓抓捕。等《向往》节目录制结束，寻找合适时机，再执行。”
“啊？就这么算了？”小张一脸不甘。
“算不了。”杨斌重新抬起头，脸上恢复了坚毅，“诈骗就是诈骗，不管金额大小，只要事实成立，就必须接受法律制裁。”
“全员都有，收缩外围，进入林村，进行布控。记住，只监控，不接触！”
“是！”
祁辰骑着大象在村里溜达了两圈，享受了一路村民们或是敬畏或是热情的招呼。
等他晃悠悠回到竹楼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
天上的无人机依旧盘旋著，只是飞得很高，生怕再被什么动物给弄下来。
直播间的弹幕对此怨声载道。
【王导你行不行啊！无人机飞那么高，看个毛线啊！我要看祁神的超清怼脸拍！】
【就是！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不是）】
【别理那个骑大象的了，狗贼，我问你，《灌篮高手》全国大赛篇你到底画不画了？再不画我顺着网线过去给你寄刀片了！】
祁辰对这些言论充耳不闻，从象背上滑下来，拍了拍大壮粗壮的腿，让它自个儿去后山玩。
他走进竹楼，小豆豆和小包包已经吃完了双皮奶，正坐在客厅的竹席上。
小豆豆面前摆着一架小巧的古筝，看见祁辰进来，小脸蛋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爸爸，我弹一首曲子给你听好不好？我新学的。”
“好啊。”祁辰在她身边坐下。
小豆豆深吸一口气，小手拨动琴弦。
叮咚的琴声响起，虽然指法还有些稚嫩，但《高山流水》的意境却流淌了出来。
祁辰靠在柱子上，安静地听着，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
而另一边，和谐的画面被打破了。
小包包没有姐姐的文艺细胞，她觉得无聊，便把目标对准了趴在门口打盹的大花猫。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抬起小脚，对着猫屁股就是一下。
力道不重，侮辱性极强。
“喵嗷——！”
大花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化作一道黄色闪电，瞬间窜上了屋外的竹林，消失不见。
小包包叉著腰，一副打了胜仗的女将军模样。
祁辰捂住了脸。
养个文静的女儿是享受，养个这样的女汉子，真是折寿。
就在这时，黄垒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老黄，又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黄垒声音压得很低，却透著一股子压抑不住的兴奋。
“祁辰，快，准备接客！”
“什么接客？”
“你的那帮找‘老公’的找上门了！”黄垒嘿嘿一笑，“节目组的车队，已经进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