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一听,王维舟原来在这里等著我呢,看来是覬覦蒸馏酒的提纯工艺啊。
大蒜素的配方献给卢耽之后,里面也记载了至关重要的酒水蒸馏工艺。
在尝过蒸馏酒的味道后,卢耽和宋问之瞬间发现了这里面潜在的巨大价值,陈昭不仅是献上了大蒜素的配方,更是献上了一条源源不断的財源。
不过,卢耽和宋问之都是正直君子,不好意思接受陈昭如此大的利惠,但是身为节度使也想多积攒些钱粮以招兵买马。
为了不让他们为难,陈昭提出,由陈昭以商会的名义来进行蒸馏酒的生產製造,以大蒜素原料名义卖给节度使府,商会赚取的收入上交30的除陌钱给节度使府,剩下的60用来维持商会的正常经营。
当然这笔钱是直接进入了卢耽的私库,没有进入王维舟的支度,所以王维舟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原本通过卢耽的直接入股商会,也可以实现钱粮的分配,但是陈昭还是选择商会独立运营,只要按照规定上交除陌钱给节度使即可,即便卢耽离任,可以继续交好下一任节度使。
陈昭不想在官员的加入后,影响到商会的正常经营,同时也担心在官员力量的助长下,商会变成陈昭不想看到的怪物。
商会的组建和运营,陈昭身为官员也没有参与,而是交给了舅舅杨松,舅舅杨松更是將次子杨执派到了成都,专门负责商会的运营。
陈昭提供蒸馏酒提纯工艺以及大蒜素的销售渠道,以父亲陈汉的名义占据商会70的股份,杨执代表杨家负责前期资金和日常运营占据30股份。在杨执的提议下,商会取名锦江商会,杨执便是商会的第一任掌柜的。
对於王维舟的提议,陈昭心中盘桓著。
陈昭可不是效仿圣贤的君子,可不会因为背叛卢耽,转投韦保衡而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但是如今天下强干弱枝,朝廷羸弱,藩镇强横,陈昭只想在西川猥琐发育,將西川打造成自己的基本盘。
若投靠了韦保衡,给自己在长安许了个官职,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黄巢一锅端了,那时候陈昭恐怕就要欲哭无泪了。
不过可以不投靠韦保衡,但不代表不能交换点其他的,比如自己一直想要的將作院和织造院,这些不需要韦保衡,王维舟自己就能做主的。
至於卢耽那边?陈昭自有把握说服。
“若是这蒸馏酒工艺能够让韦翰林喜欢,那下官自是求之不得,不过这蒸馏工艺也是在下苦研许久,若是明公想买断,在下也是有些不舍,不如明公宽限我两日,让我好好思考一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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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要討价还价了啊,只要你愿意卖就好,王维舟心中想到。
“此事自是应该好好考虑,那我就两日后等明远的答覆了。”
离开了王维舟的衙署,陈昭没有直接去卢耽处,而是回到了家中,打算晚上去找卢耽,不过他提前让梁重去通报了宋问之。
等到晚上,陈昭从书房锁住的箱子中拿出一份捲轴,塞入袖子中来到卢耽的书房,宋问之早在此等候。
“明远,你晚上来找我何事?”
陈昭將今天王维舟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了卢耽。
听到王维舟想把蒸馏工艺献给韦保衡,卢耽也皱了皱眉头,他只是从商会中收取百分之三十的除陌钱,没想到王维舟胃口这么大,想將生蛋的鸡直接抱走。
不过,这件事情涉及到韦保衡倒是不太好处理了,陈昭和宋问之不清楚,但卢耽却是从朝中故旧中了解道,韦保衡不日將宣麻拜相,正式位列中枢。 若是拒绝,恐怕会恶了韦保衡,自己出身范阳卢氏,自是不惧韦保衡这般藉助同昌公主的幸近之辈,但自己的班底必將遭到清算,日后更无人敢向自己投靠。
若是同意,將丟失蒸馏酒这巨大的利益,自己在西川的实力將大受影响。
“明远,你对此事如何看?”卢耽转头问陈昭。
“昭认为,不妨答应他。”
“明远,你可不能因王维舟的虚言,就背叛使君。”陈昭刚说完,宋问之就著急道。
“明詰,你让他说下去。”
“答应王维舟,此事有两利而无一害,使君也明白,蒸馏工艺十分简单,它的价值在於,眾人不知,惟有我知。”
“难道你想將工艺告诉王维舟后,再公布天下,让王维舟得到的工艺变成一张废纸?可这毕竟失信於人,与道义相悖啊。”宋问之皱眉道。
宋问之为人正直但却有些迂腐,但有这样的挚友,陈昭是真敢將后背交给他的,“自然不是,此举既失信於人,又於己无利,我自是不会去做。”
“敢问使君,王维舟向韦翰林进献此法,意欲何为?”
陈昭见卢耽和宋问之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既有进献,必有所需,正如在下当日將此方进献於使君一般,那王维舟又想获得什么呢?”
“营田支度使!”宋问之大喊道。
“正是如此,那转赠之功和苦心自研发现蒸馏工艺之功,孰大孰小?”
“自然是苦心自研发现蒸馏工艺之功大,转赠之功小。”
“那便是了,我不仅將蒸馏工艺卖给王维舟,更是会將苦心自研发现此工艺的功劳都算在他的头上,明詰兄,你说那王维舟会不会如你这般不夺他人之功?”
当初陈昭將配方送予宋问之,以偿他向使君举荐自己为节度隨使的帮助,但宋问之霽风朗月,將陈昭的发明之功连带著大蒜素一同献给了卢耽。
“那王维舟自不是明詰般赤诚君子,他定会占为己功,向上夸耀。”卢耽说道。
“那就是了,有此功劳,他成为营田支度使的机会有多大?”
“这蒸馏酒可是一份源源不断的財路,韦保衡不可能不动容,加上他在皇帝面前的受宠程度,想必是十拿九稳了。”
“那他当上了营田支度使后,营田判官、支度判官以及盐铁判官又会由何人担任呢?”
“由何人担任?”宋问之还没反应过来。
“我认为这从七品的支度判官由明詰兄来担任最適合”陈昭笑道。
“我?”
“没错,明詰你从八品的掌书记是该升一升了,从七品的支度判官不错。”卢耽也笑道。“这王维舟真是利慾薰心,走了一步臭棋,他的价值在於为朝廷掌控住西川的財计大权,若他当上了营田支度使,却是明升暗降,实际的財计权利会被下面的判官架空。”
“可这王维舟会同意吗?他定会举荐自己亲信之人担任判官一职的啊!”宋问之说道。
“哼,不仅要他同意,更是要他亲自举荐你。”陈昭冷哼道,“缘木既高,下视则眩,虽欲反踵,其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