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只有胸口剧烈的起伏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看着不远处那辆安静下来的幽灵车，车头依旧对着她，幽绿的光芒不再刺眼，反而像是黑暗中一双沉默注视的眼睛。
刚才那濒临绝望的冰冷触感、无形的束缚、耳机里的诡异杂音，与此刻周身回暖的温度和耳边清晰的夜风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不是幻觉。
是这辆她立誓要“活捉”的幽灵车，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以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解决掉了那个看不见的威胁。
它……真的是在保护她？
直播间的弹幕在经过了几秒钟的彻底凝滞后，如同积蓄到极限的火山，轰然爆发！
刷新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文字！
【卧槽！！！！！！刚才发生了什么？！
【幽灵车……它……它是在跟什么东西打架吗？！
【我看到了！它最后把那玩意儿怼进厕所了！虽然我什么都没看见！
【它赢了！绝对是赢了！晚晚没事了！
【守护灵！实锤了！这绝对是守护灵啊！
【呜呜呜晚晚吓死我了！还好守护灵大人来了！
【这剧情！比电影还刺激！
【等等……它最后把脏东西怼进厕所了？
【噗！楼上这么一说……莫名有点搞笑怎么回事？
【所以守护灵大人的战斗方式是……用厕所镇压？
【环保！高效！还不伤及无辜！
【我宣布！从今天起，守护灵大人有了新外号——“环卫工幽灵”！专治各种精神污染垃圾！
【“环卫工幽灵”？哈哈哈哈哈哈神特么环卫工幽灵！
【笑不活了！但好像……挺贴切？
【“环卫工幽灵”牛逼！感谢大佬清理垃圾！
【“环卫工幽灵”万岁！守护晚晚！守护城市卫生！
弹幕的风向，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怕与感激之后，迅速朝着一个奇怪又欢乐的方向滑去。
“环卫工幽灵”这个带着戏谑和亲切感的外号，迅速取代了之前略显中二的“鬼帝”和“守护灵”，成了直播间观众对幽灵车的新爱称。
苏晚也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缓缓回过神来。
她看着屏幕上滚动的“环卫工幽灵”和满屏的“哈哈哈”，原本苍白的脸上不禁也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
劫后余生的庆幸，对未知的敬畏，以及被这个古怪外号逗笑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心情复杂难言。
但无论如何，恐惧是真实消散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依旧有些急促的心跳，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将镜头重新对准自己，也顺带将不远处那辆静止的幽灵车纳入背景。
“家……家人们……”她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劫后余生的沙哑，但已经镇定了许多，“我……我没事了。刚才……刚才确实发生了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
她没有详细描述那冰冷的触感和无形的束缚，那太令人不适了。
她只是看着镜头，又忍不住瞥了一眼那辆幽灵车，语气真诚地说道：“是它……是这辆‘幽灵车’帮了我。虽然我不知道它具体做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那个……‘不好的东西’，被它赶走了。”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模糊的驾驶室轮廓上，这一次，眼神里不再只有探究和执拗，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一丝好奇。
它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一次次出现在她身边？
上一次是“误伤”，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救援。
“谢谢你。”她对着幽灵车的方向，轻声说道。
这句话，不再是直播间里为了节目效果的呼喊，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道谢。
没有指望能得到回应。
在她看来，对方可能只是一个没有理智的灵异现象，或者某种遵循特定规则的“城市清洁系统”。
但她还是说了。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她再次对着镜头说道：“今晚的直播……就到这里吧。我需要一点时间……平复一下。谢谢家人们的关心和支持，也谢谢……‘环卫工幽灵’先生的及时相助。”
她特意用了弹幕里流行的新外号，带着一丝调侃，也带着认可。
在一片【晚晚好好休息】、【环卫工幽灵牛逼】的弹幕中，苏晚结束了直播。
她收起设备，最后看了一眼那辆依旧停在原地的幽灵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贸然靠近。
她对着车子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快步朝着公园出口走去。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背影已经挺直。
她知道，她和这辆幽灵车之间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但经过今晚，这故事的性质，似乎已经悄然改变。
直到苏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公园的夜色中，李狗剩才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刚才有多紧张！
一边要跟那个难缠的色鬼搏斗，一边还要注意别撞到公园里的花花草草和路人，更要命的是，还得在苏晚和那么多直播观众面前，维持住（自以为的）高手风范！
尤其是最后把色鬼怼进厕所那一下……虽然效果拔群，但想想那地点，实在有点……不够优雅。
果然，弹幕里立刻就诞生了“环卫工幽灵”这种奇葩外号！
“环卫工幽灵……”李狗剩咀嚼着这个新名字，半透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届网友起名能力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吐槽归吐槽，当他听到苏晚那声清晰的、带着颤抖却无比真诚的“谢谢你”时，心里那股因为鬼气消耗过大而产生的疲惫感，仿佛瞬间被驱散了不少。
一种奇怪的、暖洋洋的感觉，在他那团作为能量核心的“鬼火”里弥漫开来。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不赖。
他看着苏晚离开的方向，直到再也感知不到那个白色光点，这才重新启动车辆。
幽灵捷达发出微不可闻的震动，调转方向，悄无声息地滑出了人民公园，如同它来时一样神秘，去时一样悄然。
只是这一次，驾驶座上的李狗剩，心情与来时已是天壤之别。
救了她……感觉还挺不错的。
他摸了摸（并不存在的）下巴，脑子里开始盘算：“‘环卫工幽灵’这名字虽然土了点，但好像……也挺接地气的？总比‘鬼帝’听着亲民。”
“而且，这次消耗的鬼气，得想办法尽快补回来……嗯，看来今晚不能休息了，得加班接单！”
幽灵车融入夜色，载着它那心态悄然发生着变化的司机，开始了新的“环卫”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