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达项目竞标失败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星芒广告公司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连续三天，公司上下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总经理王总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各部门主管走路都带着风声，生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周五上午，公司突然通知召开紧急全体会议。舒瑾跟着同事们走进会议室，感受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王总站在主席台上，面色铁青，身旁坐着几个平时很少露面的高层。
各位同事，王总的声音低沉而严肃，由于公司近期连续失去重要项目，业绩出现严重下滑。经董事会研究决定，公司将进行一轮人员优化。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哗然。舒瑾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
这不是裁员，王总补充道，但谁都听得出来这只是委婉的说法，而是为了公司长远发展做出的必要调整。各部门主管已经提交了优化名单，现在开始宣布。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来，每念出一个，就有一张面孔变得惨白。舒瑾低着头，默默祈祷不要听到自己的名字。虽然这份工作让她受尽委屈，但现在的她，连失去这份工作的资格都没有。
当念到策划部时，李薇站起身，接过话筒。她的目光在部门同事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舒瑾身上。
策划部本次优化一人。李薇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沉重，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决定优化舒瑾。
舒瑾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围的同事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有同情，有庆幸，也有幸灾乐祸。
为什么？舒瑾站起身，声音颤抖，我的业绩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从来没有拖过后腿。为什么要优化我？
李薇冷笑一声：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不清楚！舒瑾激动地说，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总皱了皱眉，示意李薇继续。
李薇清了清嗓子，语气突然变得义正辞严：王总，各位领导，我本来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既然舒瑾要求解释，那我就直说了。
她转向舒瑾，眼神锐利如刀：明达项目为什么会失败？就是因为你的个人作风问题，得罪了恒曜集团的江总！现在业内谁不知道，你因为出轨被江总离婚，净身出户？江总对我们公司是什么态度，大家心知肚明！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舒瑾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你胡说！舒瑾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项目竞标失败是公司实力问题，怎么能怪到我个人头上？
是不是胡说，大家心里都有数。李薇转向王总，语气恳切，王总，舒瑾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了公司的声誉和业务。恒曜集团是我们行业内的龙头，得罪了江总，我们以后还怎么在业内立足？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必须开除她以平息对方的怒火！
王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他高层也纷纷附和。
李主管说得有道理。
不能因为一个人影响整个公司。
这是必要的牺牲。
舒瑾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浑身发冷。她终于明白，自己成了公司失败的替罪羊。
王总，请给我一个机会。舒瑾几乎是哀求地说，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王总叹了口气：舒瑾，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但是公司现在面临困难，必须做出一些艰难的决定。你的离职补偿金会按最高标准发放，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舒瑾想笑，却笑不出来。她看着李薇得意的表情，看着同事们躲避的眼神，看着领导们冷漠的面孔，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人情冷暖。
散会后，舒瑾麻木地回到工位，开始收拾个人物品。她的东西不多，一个纸箱就装完了。同事们远远地看着，没有人上前帮忙，也没有人道别。
李薇走过来，靠在隔板上：需要帮忙吗？
舒瑾没有抬头，继续收拾着抽屉里的小物件：不必了。
别怪我狠心，李薇压低声音，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抬举。江总那样的男人你都不要，非要跟个混混在一起，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舒瑾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继续收拾。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财务部送来了离职补偿金——薄薄的一个信封。舒瑾捏了捏，大概是她两个月工资的数额。这笔钱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救命钱，但也是屈辱的象征。
签个字吧。人事部的同事递过来一份文件，签完字就可以走了。
舒瑾看着那份离职协议，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她知道，一旦签下这个名字，她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快点签，后面还有人等着呢。人事同事不耐烦地催促。
舒瑾深吸一口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像是她心碎的声音。
抱着纸箱走出公司大门时，舒瑾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她工作了三年的地方。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曾经她也以为这里会是事业的起点，没想到却成了人生的低谷。
正值午休时间，街上人来人往。舒瑾抱着纸箱站在路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回家？那个冰冷的出租屋已经不是家了。回父母家？她没这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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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动起来，是房东发来的短信：舒小姐，这个月的房租该交了，最晚明天，否则只好请你搬出去了。
舒瑾看着短信，苦笑一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纸箱越来越沉，像是装着她所有的希望和尊严。路过一家咖啡馆时，她透过玻璃窗看见里面坐着几个悠闲的女士，她们穿着光鲜，笑容明媚，就像从前的她。
曾几何时，她也是她们中的一员，不用担心生计，不用为钱发愁。而现在，她连一杯咖啡都舍不得买。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行人纷纷躲避。舒瑾却依然慢慢地走着，任由雨水打湿她的头发和衣服。泪水混着雨水流下，分不清哪是雨，哪是泪。
一辆黑色的奔驰从她身边驶过，溅起的水花弄湿了她的裤脚。舒瑾下意识地抬头，看见车窗内一个熟悉的侧脸——是江弈。
他显然也看见了她，但目光没有丝毫停留，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车子很快消失在雨幕中，留下舒瑾一个人站在雨中，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这就是她背叛婚姻的代价吗？这就是她任性妄为的报应吗？
舒瑾抱着纸箱，在雨中放声大哭。路过的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失业、负债、众叛亲离所有的不幸像一座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雨越下越大，舒瑾终于挪动脚步，向出租屋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人生将进入更加艰难的阶段。而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