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出租屋那层薄薄的窗帘，在布满污渍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舒瑾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枕头下的钱包，借着微弱的光线数着里面所剩无几的钞票。
三十二块五毛。
这个数字让她瞬间清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轻轻起身，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谷宸，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唯一的床上，鼾声如雷。
舒瑾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柜前，从最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一个精致的卡包。那是江弈送她的生日礼物，真皮材质，上面还印着她名字的缩写。曾几何时，这个卡包里装满了各种无限额的附属卡、高级会所的会员卡、奢侈品店的储值卡。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美容院的储值卡。记得最后一次去那里做护理时，店员还殷勤地告诉她卡里还有两万多余额，邀请她体验新推出的黄金护理套餐。那时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答应了，反正江弈会买单。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舒瑾拨通了美容院的电话。
“您好，我想查询一下我卡内的余额。”她压低声音，生怕吵醒谷宸。
电话那头的店员礼貌地回应：“好的，请提供一下您的卡号或手机号。”
舒瑾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片刻后，店员的声音再次响起：“抱歉女士，系统显示您的会员卡已经被注销了。请问您还有其他卡需要查询吗？”
舒瑾的心沉了下去，她又不死心地试了几张其他的会员卡和储值卡，结果无一例外——全部被注销了。
她瘫坐在地上，卡包从手中滑落，散落一地的卡片像极了她们碎了一地的婚姻。江弈做事向来干脆利落，说断就断，连一丝念想都不给她留。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谷宸被她的动静吵醒，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去做早饭，饿死了。”
舒瑾没有理会他，默默地把地上的卡片一张张捡起来。这些曾经象征着她优渥生活的卡片，如今都成了废塑料。她终于彻底明白，那个由江弈为她构筑的金色牢笼，已经彻底对她关上了大门。
厨房里，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米缸，只剩下不到一碗的米。冰箱里除了两个鸡蛋和几棵蔫黄的青菜，再也找不出别的。她熬了一锅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切了半棵青菜进去，这就是他们今天的早餐。
谷宸皱着眉头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稀粥：“这玩意是给人吃的？连点咸菜都没有？”
舒瑾低头喝着自己那碗粥，一言不发。粥水寡淡无味，咽下去时刮得喉咙生疼。
“给我点钱，我出去吃。”谷宸把勺子一扔，碗里的粥溅了出来。
“我没钱了。”舒瑾的声音很轻，“最后一点钱，还要撑到这个月发工资。”
谷宸冷笑一声：“骗鬼呢？你前夫那么有钱，离婚就没多分你点？”
舒瑾不想再跟他争辩，默默收拾着碗筷。她知道，跟谷宸说再多都是徒劳。
洗完碗，她看着水槽里泛着油光的水，突然想起夏冉。那个曾经无话不说的闺蜜，那个在她出轨时苦苦相劝的朋友。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她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舒瑾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拨通了夏冉的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她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
“喂？”夏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疏离。
“冉冉，是我。”舒瑾的声音不自觉地发抖，“你最近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夏冉才开口：“挺好的。你有什么事吗？”
“我”舒瑾咬咬牙，硬着头皮说，“我最近遇到点困难，手头有点紧，能不能能不能借我点钱周转一下？下个月发工资就还你。”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舒瑾几乎能想象出夏冉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那种混合着失望和无奈的神情。
“舒瑾，”夏冉的声音冷了下来，“当你选择谷宸背弃江弈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舒瑾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现在我真的走投无路了，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夏冉打断她，语气激动起来，“当初我怎么劝你的？我说谷宸不是好人，让你离开他，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我嫉妒你有人疼！现在呢？那个疼你的人在哪？”
舒瑾握着手机，无言以对。夏冉的每一句话都像鞭子一样抽在她心上。
“我的钱，不想喂了白眼狼。”夏冉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舒瑾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连她最好的朋友都不愿意帮她，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愿意向她伸出援手？
“怎么？借到钱了吗？”谷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门口，倚着门框，嘴角带着讥讽的笑，“看来你的人缘不怎么样啊。”
舒瑾没有理他，转身想回房间，却被谷宸拦住。
“既然借不到钱，那你就去跟你前夫要啊！”谷宸的眼睛里闪着算计的光，“他那么有钱，随便施舍点就够我们过好久了。”
“你休想！”舒瑾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怒火，“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去找他！”
谷宸嗤笑一声：“装什么清高？当初花他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有骨气？”
舒瑾推开他，冲进房间，把门反锁。她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地哭泣。
她想起和夏冉曾经的友情。她们一起逛街，一起做美容，一起分享心事。夏冉总是耐心听她抱怨婚姻中的不如意，然后再温柔地开导她。直到她遇见谷宸，一切都变了。她开始嫌弃夏冉“不懂爱情”，觉得她是在嫉妒自己找到了“真爱”。
现在想来，夏冉才是那个真正为她着想的人。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窗外，天色阴沉下来，似乎要下雨了。舒瑾看着钱包里那三十二块五毛，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这点钱，连一顿像样的饭都买不起，更别说支撑到发工资的日子了。
谷宸在门外用力拍门：“躲什么躲？赶紧想办法弄钱去！我告诉你，要是再吃那种猪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舒瑾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她终于尝到了众叛亲离、走投无路的滋味。而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雨点开始敲打窗户，淅淅沥沥，像是为她奏响的哀歌。在这个阴沉的下午，舒瑾蜷缩在冰冷的房间里，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山穷水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