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出租屋内，只有电脑风扇的嗡鸣和鼠标点击的声音。
林溯熟练地操作着电脑，给赵小刀演示如何将光盘里的p3文件，通过ftp软件上传到服务器指定的文件夹。
“看清楚了，文件命名要规范，歌手-歌名p3。上传后，我这边后台更新一下列表，网页上就能显示出来。”林溯边说边操作，动作行云流水。
赵小刀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手里还拿着个小本子时不时记上两笔。“老板，这……这就等于把唱片行的歌，搬到网上去了？”
“可以这么理解。”林溯完成操作，刷新了一下那个极其简单的网页，一首张帼荣的《 onica》出现在了列表里。“试试。”
赵小刀小心翼翼地点了一下歌名，进度条开始缓慢加载，几秒钟后，熟悉的旋律通过音箱传了出来。
“我靠！真响了！”赵小刀兴奋地一拍大腿，“太神了！老板，你真是太神了！”
“基本功而已。”林溯笑了笑，站起身，“以后这部分工作就交给你了。现在我们的歌库有接近一千首歌，你的任务就是尽快把它们全部上传。”
“保证完成任务！”赵小刀立刻坐到电脑前，摩拳擦掌，但看着复杂的ftp界面，又有点心虚，“那个……老板，我要是不小心弄错了，不会把网站搞坏吧？”
“放心，搞不坏。大胆操作，错了就重来。”林溯鼓励地拍拍他，“记住，我们现在是创业者，可以犯错，但不能怕犯错。”
“明白了！”赵小刀重重点头，开始笨拙却又无比专注地操作起来。
林溯看着他认真的背影，点了点头。忠诚和执行力是赵小刀最大的优点，技术可以慢慢学。
“小刀，光上传还不够。”林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酒香也怕巷子深。我们的网站现在就像藏在深山里的宝贝，得让人知道。接下来，我们要开始推广。”
“推广？怎么推？去打广告吗？那得花不少钱吧？”赵小刀停下操作，疑惑地问。
“初期不花钱，或者说，花很少的钱。”林溯早有规划，“我们的目标用户很明确，就是大学生。他们是对新生事物最敏感，也最需要音乐陪伴的群体。”
他拿出纸笔，一边写一边说：“第一，你去联系各大学校的计算机协会或者bbs的版主，给他们免费开通一个‘星空音乐’的高级账号，可以优先试听新歌，请他们在自己的圈子里帮我们宣传。”
“第二，印一批传单，不用太复杂，就写‘免费在线听歌，无需下载播放器，网址：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溯看着赵小刀，“你去本市的几个大型电脑城，找那些卖光盘的摊位，特别是卖p3播放器的摊位。跟他们谈合作，我们给他们提供一个‘星空音乐网’的推荐卡片，他们每卖出一个播放器或者一沓空白光盘，就送一张卡片，我们可以按效果给他们返点。”
这一套组合拳，几乎零成本地精准覆盖了早期互联网和数字音乐的核心用户群。
赵小刀听得眼睛发亮，他虽然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觉得林溯说的每一条都特别靠谱。“老板，你这脑子是咋长的？太厉害了！我下午就去办！”
“别急。”林溯从包里数出五百块钱递给赵小刀，“这是启动资金，印传单、坐车、请那些版主喝瓶汽水，都用得上。记住，账目要清晰，每一笔花了什么都记下来。”
“哎！好！”赵小刀郑重地接过钱，感觉手里沉甸甸的。这不仅是钱，更是信任。
接下来的几天，赵小刀仿佛上了发条，白天上课，一有空就往外跑。他骑着辆二手自行车，穿梭于各大高校和电脑城之间，晒黑了不少，但精神头十足。
林溯则坐镇后方，完善网站细节，同时开始着手起草一份关于“彩铃”业务的专利技术交底书。这是他计划中未来最重要的现金流之一，必须抢先布局。
这天晚上，赵小刀风尘仆仆地回来，脸上却带着兴奋的光。
“老板！有戏了！太有戏了！”他一进门就嚷嚷，“我今天跑了三家电脑城，谈了十几个摊位，有好几家都愿意试试！特别是卖p3播放器的，他们对咱这网站特别感兴趣，说能帮他们促进销售！”
“还有，师大计算机协会的会长，我给他开了个高级账号，他听了两首歌，直呼牛逼！答应在他们学校的bbs上给咱们置顶推荐一周！”
赵小刀灌了一大口水，继续汇报：“传单我也印了两千份，明天就发动我老乡一起去贴、去发！”
“干得不错。”林溯看着赵小刀充满干劲的样子，由衷赞许。执行力果然超强。
“就是……”赵小刀忽然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今天在理工大发传单的时候，被他们学校保安撵了，说不能乱贴乱发，差点把我传单没收了。”
林溯笑了：“正常。下次机灵点，看看别人是怎么发的。也可以找找学生兼职，给他们一点钱，让他们在自己学校发，比我们自己去更安全也更有效。”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赵小刀一拍脑袋，“还是老板你厉害！”
就在这时，林溯的寻呼机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走到出租屋的小窗户旁，用插卡电话回了过去。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悦而熟悉的女声：“是林溯同学吗？我是苏晚晴。”
林溯微微挑眉：“苏学姐，你好。找我有事？”
“没什么大事。”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我今天在咱们学校bbs上，看到一个叫‘星空音乐’的网站推荐帖，说是可以免费在线听歌。我记得……你上次好像提过类似的想法？这个网站，跟你有关系吗？”
林溯心中一动，没想到推广效果这么快就反馈到苏晚晴这里了。他坦然承认：“是的，学姐。这是我最近和室友一起弄着玩的一个小项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些惊讶于他的坦诚和效率。
“弄着玩？”苏晚晴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能把广告打到隔壁理工大bbs去的‘小项目’？林溯学弟，你动作可真快。”
“试试水而已。”林溯谦虚道，随即话锋一转，“学姐是学经济的，又是学生会干部，见多识广。不知道对我们这个‘小项目’，有什么指教？”
苏晚晴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指教谈不上。只是觉得……想法很大胆。不过，版权问题你们考虑过吗？这可是个潜在的麻烦。”
“谢谢学姐提醒。”林溯从容应对，“初期我们只做试听引流，积累用户。版权问题，我们正在寻求与唱片公司合作的正规化路径。毕竟，互联网的未来，是开放与合作。”
他这番话，既点明了现状，又描绘了愿景，显得既有远见又务实。
苏晚晴似乎被他的话触动了，沉吟了一下才说：“你的思路很清晰。好吧，不打扰你了。祝你的‘小项目’顺利。”
“谢谢学姐。”
挂断电话，林溯嘴角微扬。苏晚晴的这通电话，无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赵小刀凑过来，挤眉弄眼：“老板，是那个漂亮的苏学姐？她怎么也知道了？”
“好事。”林溯简短地回答，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上那个简陋的网页后台。那里，显示网站今日的访问量，已经突破了一百。
数字虽小，却是一个从零到一的质变。
“小刀。”
“在，老板！”
“我们的战争，已经打响了第一枪。”林溯指着那访问数据，眼神锐利，“接下来，要让这枪声，传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