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垃圾川!”
岩泉忍无可忍,一记手刀劈在及川的后颈上。
“嗷呜!”
及川夸张地捂住脖子,眼泪汪汪地回头。
“小岩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那是你活该。”岩泉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就在几人打打闹闹,准备继续往前溜达的时候,一辆漆黑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他们面前的路边。
那车身线条流畅,漆黑的车漆在夕阳下泛着一层昂贵而内敛的光泽。
及川他们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好奇地看过去。
这个时间点,又是停在体育馆门口,难道是有什么大人物?
只见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了车。
他一丝不苟地绕到后排,躬敬地拉开了车门。
金田一和矢巾看得眼睛都直了,等着看什么人从车上下来。
这时理央正好回过头,视线与那位司机在空中相遇。
司机立刻朝他微微躬身,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了过来。
“理央少爷,请上车,这里不方便久停。”
理央:“……”
众人:“???”
理央顿了顿,下意识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明明自己一个字都没回复都留静的短信,这家伙是怎么精准定位到这里的?
但随后一想到那家伙的脾气,多半又是打电话去烦监督了吧。
理央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也不想为难这位司机先生。
他转过身,对着队友们轻轻点了点头。
“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扫了眼直直看着他的京谷,抿了抿嘴,弯腰坐进了那辆看起来就让人感觉屁股会很舒服的轿车里。
车门被轻轻关上,司机迅速回到驾驶座。
那辆黝黑锃亮的轿车,就象它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导入车流,很快消失在了街角。
徒留下一群怔愣的排球少年。
好半晌,及川才幽幽地开口。
“我……又一次感受到了阶级差异带来的暴击。”
岩泉看着轿车远去的方向,难得没有吐槽及川。
“那个车标……好象是定制款……”
松川一清嗓子,忽然朝着身边的花卷伸出右手,微微弓下身子,摆出一个极其标准的邀请姿势。
“贵少爷,请上车。”
“噗——!”
花卷这下是真没忍住,差点把嘴里还没咽下去的面包喷出来,他哭笑不得地一巴掌拍在松川的手心。
“你是邀请我跳舞还是请我上车啊?车呢?你倒是把车给我变出来啊!”
松川哈哈一笑,直起身子,揽住他的肩膀。
“这不是让你体验体验少爷的生活嘛。”
一旁的金田一还沉浸在震惊里,他眨巴着眼睛。
“虽然之前就知道四月一日前辈家好象很有钱……但是没想到这么有范儿啊。”
“在学校里完全看不出来。”
“你当然看不出来了。”
矢巾抱着骼膊,语气复杂地开口。
“那家伙连擦汗用的手帕都是自己亲手缝的,要不是社团活动占了时间,我怀疑他连学费都想自己去打工挣。”
国见闻言,眼皮掀了掀,似乎也有些意外。
金田一更懵了,“诶?这是为什么?”
“那谁知道?”
矢巾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自从他不小心瞥到过一次四月一日手机里显示的银行转帐金额,后面那一长串的零,就让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仇富心理。
他哼了一声,撇了撇嘴。
“不过他那种家庭估计也有自己的烦恼吧,我可不想同情他的遭遇……”
话还没说完,马场用骼膊肘顶了顶他。
矢巾忽然感觉后背一凉,一股森森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
他一个激灵,身体僵硬地回过头。
正好对上了京谷那双凶狠得象是要吃人的眼睛。
……
理央将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隔着一层厚厚的防晒玻璃看向窗外。
东京塔的尖尖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间若隐若现,象一根扎进灰色天际的红色钢针。
随着车辆平稳地驶离市中心,窗外的景色渐渐由冰冷的高楼大厦,变成了绿意盎然、门禁森严的高门大院。
资本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理央在心里默默吐槽。
他闭上眼,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体育馆外,队友们吵吵闹闹的样子。
及川夸张的哭嚎,花卷没心没肺的笑脸,还有……京谷吃东西时微微鼓起的脸颊。
不过才分开几分钟,那些鲜活的画面却感觉已经离他很远了。
行至一户院门前,紧闭的大门自动打开,车缓缓驶入。
一条长达百米的林荫道在前方铺开,两旁的枫树被修剪得一丝不苟。
道路尽头,一栋线条简洁利落的纯色和风建筑静静伫立。
天色已经擦黑,屋檐下暖黄色的灯光亮起,驱散了建筑本身的冷硬感,却平添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司机将车稳稳停在玄关门口。
理央推开车门,背上自己的包迈上台阶。
站在那扇巨大的木门前,他忽然脚步一顿。
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不由得有些想笑。
刚踏入,玄关大厅旁一位身着笔挺管家服的老者便笑着迎了上来。
“欢迎回来,理央少爷。”
理央取下口罩,露出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脸,点了点头。
“我回来了,市川爷爷。”
他将手里的包递给管家,一边换鞋一边扫视着这个熟悉的陌生环境。
大概有五六年没有回来了,这里还是一成没变。
宽阔挑高的天花板,典雅色调的墙壁裙板,墙上点缀着昂贵的友禅织和质感独特的日本纸。
两种截然不同的素材,被设计师优美又任性地组合在了一起。
有钱,且烧得慌。
长廊两侧,等侯的女佣们齐刷刷地低下头。
理央目不斜视地往里走。
老管家跟在他身后,声音温和地说着。
“静少爷已经等在花厅了,他说等您沐浴完再一起用晚餐。”
理央的脚步顿了顿。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没再多话,径自上了二楼。
这里是都留家的本家,是他那个便宜老爸和都留静母亲居住的地方。
他其实来得不多。
刚被接回东京那会儿,他在这里住过一个月,之后就跟着已经搬去涉谷的都留静一起生活。
再后来,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私立贵族学校宿舍里。
但这边的房间,倒是还为他留着。
看到收拾得跟在宫城那边的卧室一样的房间,不得不感叹鸣宫的周到。
或者说,又是都留静的手笔。
沐浴完后,理央换上备好的家居服,慢吞吞地走下楼。
管家将他引到花厅,但花厅里空无一人。
巨大的落地玻璃外,是一个精心打理过的日式庭院。
理央的视线穿过敞开的院门,落在外面庭院的树林下方。
那里燃着一小堆火,一个人影正蹲在火堆前,手里拿着根树枝拨弄着。
火光明明灭灭,映得那人的侧脸也忽明忽暗。
他拨弄了半晌,见落叶堆里再没明火冒出,只剩下袅袅的青烟,才站起身朝花厅这边走来。
快到门口时,借着路灯,人影的形容清淅起来。
那人有一头灰蓝色头发,身量极高,目测接近一米九。
简单的灰色开衫和休闲长裤穿在他身上,被衬出一种t台走秀的高级感,却也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冷淡疏离。
男人走进院门,一眼就看到了立在玻璃门内的理央。
他那双和理央有几分相似的眸子里流光微动,薄唇轻启。
“理央,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