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慈揉了揉脑袋,怀疑人生道:“要不你把我杀了呢?”
宫远徵对此毫不理睬,缓慢走了进来,语气莫名地说:“我父兄死了。
林栖慈点头。
“中毒身亡。”
林栖慈愣了一下再次点头。
“我制作的百草萃百毒不侵,你说是谁害了他们。”宫远徵眼神毫无定焦地看向一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的手握得有多紧。
“反正不是我。”林栖慈看着他微颤的身躯,叹息着坐起来说,“要坐会儿吗?”
“不必。”宫远徵冷声说了句,转身又要走。
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知道,他应该得到的。
望着他喜怒无常的背影,林栖慈无奈到了极点,他轻声问:“你是不是在怀疑宫子羽。”
“我不该怀疑他吗?执刃身死,我哥不在宫门,此时谁能最先获利又是谁说要还你清白。”
“他不会。”
林栖慈轻柔说道,语调带着毋庸置疑的平静。
宫远徵看着他,笑了:“我为什么要信你一个宫门叛徒。”
“公子重情义,宫门上下老执刃最疼他,他死了对公子没有好处。”
“那对谁有好处,对你,对你们无锋,还是”
“对谁都没有。”林栖慈打断他,一眼便知他心里乱的到底是什么,“包括你。”
宫远徵捏紧指腹,死死地盯着他。
“百草萃能抵百毒,世间就有千毒,公子何不去看看老执刃因何中的毒。”
“整个宫门,谁能比你更了解毒呢?”
“宫子羽觉得是我搞的鬼。”
“他蠢。”
宫远徵的嘴角微不可见翘起,可是林栖慈下一句话又让他黑了脸。
“只能劳烦徵公子少跟蠢人一般见识了。”
“你倒是护着他。”
“”
林栖慈揉了揉快疼死的脑袋,要不是有痛感,他都得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护着他
难道他说让他砍死宫子羽就算好话了,能不被找茬了?
林栖慈很心累,活这么大能心累成这样的时候少见得不得了。
细数起来他和宫远徵也算有缘。
孽缘的那种。
林栖慈哄人哄习惯了,早知道该如何对待这种孩子,尤其在睡眠时间被干扰的情况下。
赶紧把这孩子哄走,自己好睡觉。
这么想着,林栖慈弯起嘴角和善地说:“不是护着羽公子,也是护着徵公子你。
宫远徵双手抱胸,不以为意地轻哼:“和我有什么关系?”
“手足兄弟再怎么闹也不会闹得你死我活,把他当个蠢货,徵公子也能少生些气。”
“毕竟角公子不在,宫门还是要多仰仗徵公子些。”
“呵,你也知道他有多蠢。”
林栖慈标准假笑,说完话直接已读不回。
心满意足的宫远徵也没再多说什么,留下一句“你睡吧”就转身离开。
他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林栖慈松了口气,躺在冷冰冰的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看来除他以外这宫门还有无锋的人,老执刃身死又得搅起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能杀了老执刃。
可比他有事业心多了。
林栖慈在宫门潜伏六年,每天只干三件事,呆着,把闯祸的宫子羽带回来,接着待着。
即便是他的同伙有时都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抽得什么疯。
不想活命了?
这么消极怠工还不被惩治,他怀疑他是关系户,至死没有暴露他一句。
如果他知道他只是活够了,恐怕会在地底下钻出来骂人。
活够了怎么不去死呢。
不只宫远徵他们在问,就连林栖慈自己也在询问
为什么呢。
怕疼吧。
他这么想着思绪越发模糊又一次重新陷在梦里,怎么也逃不出来。
站在各处亮着灯的小路上,宫远徵一步步往徵宫的方向走去。
一阵凉风袭来,他脚步一顿望着熟悉的方向站立许久。
那是通往羽宫的方向。
这个世界是偏爱宫子羽的。
不,应该说他们是偏爱宫子羽的。
想到那群长老们所说的话,宫远徵心里一阵讽刺,他从不遮掩自己的想法,他就是觉得宫子羽不配。
不配坐上执刃之位,不配和他哥相提并论,不配和他抢。
宫子羽和宫远徵能算是从小较劲到大,即使宫子羽自己不知道。
谁让他在最开始抢了他的人呢。
林家被无峰灭门,唯剩一子勉强活命,林家善药理出于两家多年交情,宫门执刃特意让宫尚角一路将其带回。
那一路没人知道不引人注意的宫远徵也跟了出来,他从来没见过宫门外面的世界。
宫尚角没想到他能胆大到偷偷跟来,但已经处理了,只能随他。
逃难到表亲家的小少爷天生百毒不侵,后颈生有仙草痕,自他出生以来林家的生意越做越好。
听闻这类神乎其神的话,宫远徵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我做的毒也没法对他如何吗?”
宫尚角无奈说:“到了你可以问问他。”
“问了又不一定能告诉我。”宫远徵肉乎乎的小脸上升起几分恶劣的笑,“还是我自己去试的好。”
“远徵,不许胡乱欺人。”
“我心里有数,哥。”
宫远徵这么说着,可要说这有数里面藏着多少少分看宫尚角的表情就知道。
算了,他还是多盯着点吧。
到了林家,宫尚角直入主题要带人走,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宫远徵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到了后院。
没引起任何注意。
此时大人们去了前院,只留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的正欢。
脆生生的笑声鲜活肆意,穿着各色衣裳的孩童玩做一团,纸鸢在天上飞转,宫远徵躲在墙角处沉默地看着。
许多跑的太快了,孩子里面有个小姑娘趴在地上愣了愣,等一道天蓝色的身影走到她身前,她这才哭了起来。
刺耳的哭声让宫远徵下意识皱起眉头,即使他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依旧讨厌爱哭鼻子的小鬼。
“栖哥哥二妹妹她没抓住纸鸢,让纸鸢飞走了,我们都没玩的了。”另一个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着。
“是啊,是啊,我就说她拿不住的,她非要拿。”
被群孩子围成一团的身影,无奈抱起正在哭着的女婴,一边哄她一边安慰腿边的小萝卜丁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