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议事大殿,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大殿两侧,站满了各峰的长老和核心弟子。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大殿中央,神色各异。有的担忧,有的冷漠,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戏心态。
而在大殿正中央,站着一行人。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阴阳道袍的老者。他身形枯瘦,眼窝深陷,一双三角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周身散发着元婴初期的强大气息。
这便是阴阳宗的问罪使者,阴蚀长老。
在他身后,站着几名金丹期的护卫,一个个趾高气扬,鼻孔朝天,完全没把合欢宗放在眼里。
而在主位之上,合欢宗宗主端坐其中。他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站在宗主身侧下方的,正是赵寒樱。
此刻的她,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冷笑,眼神时不时飘向门口,显然是在等着看好戏。
“冷峰主到——!”
随着殿外弟子的一声通报,三道身影走进了大殿。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袭紫衣、面若冰霜的冷清秋。
在她身后,跟着神色平静的林凡,以及一脸煞白、满眼惶恐的苏媚儿。
看到苏媚儿那副样子,赵寒樱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怕了吧?怕就对了!
这次,看你们怎么死!
“冷峰主,你终于来了。”
阴蚀长老阴恻恻地开口,声音如同夜枭啼鸣,极其刺耳,“老夫还以为,你怕罪行败露,带着徒弟畏罪潜逃了呢。
“笑话!”
冷清秋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寸步不让,“我缥缈峰行得正坐得端,何罪之有?倒是你阴阳宗,这般兴师动众地闯我山门,真当我合欢宗无人了吗?”
“哼,还在嘴硬!”
阴蚀长老冷哼一声,猛地一挥手,“我宗少主之弟惨死黑风岭,现场只留下你缥缈峰弟子的令牌。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一块令牌能说明什么?”
冷清秋反唇相讥,“那种东西,随便找个工匠就能仿造一百块。若是有人拿着你的令牌去杀人,难道也要算在你头上?”
“你!”
阴蚀长老被噎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令牌可以伪造,那人证呢?”
“带上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名护卫拖着一个浑身是血、被打得半死的人走了上来。
那人穿着一身破烂的矿工服,显然是黑风岭的幸存矿工。
“说!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阴蚀长老一脚踢在那矿工身上,厉声喝道。
那矿工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眼神恐惧地在人群中扫视,最后落在了林凡和苏媚儿身上。
他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指着两人尖叫起来:“是是他们!就是他们!”
“我亲眼看到那天他们在矿洞里,遇到了那位少爷”
“那位少爷只是想跟这位女修打个招呼,结果结果那个男的二话不说,就动手杀人!”
“杀了人还不算,他们还引来了蚁潮,想要毁尸灭迹!”
“要不是我躲在石头缝里装死,我也我也没命了啊!”
那矿工说得声泪俱下,细节丰富,仿佛确有其事。
“你胡说!”
苏媚儿急得快哭了,大声辩解道,“我们根本没见过什么少爷!那天我们一直在杀嗜金蚁,根本没遇到其他人!”
“住口!”
阴蚀长老厉喝一声,元婴期的威压直接压向苏媚儿,“人证在此,岂容你狡辩!”
苏媚儿脸色一白,被那股威压震得后退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够了!”
冷清秋身形一闪,挡在苏媚儿身前,挥袖震散了那股威压。
“阴蚀,你敢对我徒弟动手?”
“哼,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阴蚀长老冷笑道,“冷清秋,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识相的,就把这两个凶手交出来,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三日后的大比,便是两宗开战之时!”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开战?
为了两个弟子,跟阴阳宗开战?
这绝对不划算啊!
“宗主!”
赵寒樱适时地站了出来,一脸“大义凛然”地说道,“人证物证确凿,此事我看没什么好查的了。”
“为了两宗和平,为了宗门大局,还是将凶手交出去吧。”
“毕竟,我们不能为了两个犯错的弟子,让整个宗门陷入战火之中啊。”
这番话,说到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坎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宗主。
宗主依旧默不作声,似乎在权衡利弊。
但他那逐渐变得冷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沉默的林凡,忽然笑了一声。
那笑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
“你笑什么?”
阴蚀长老眉头一皱,厌恶地看着这个“死到临头”还在笑的小子。
林凡没有理会他,而是上前一步,从冷清秋身后走了出来。
他神色从容,没有丝毫慌乱,仿佛这里不是审判他的大殿,而是他自家的后花园。
“我笑使者大人,编故事也不编得圆满一点。”
林凡直视着阴蚀长老,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请问使者大人,既然是蚁潮杀人毁尸灭迹,现场应该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这块令牌为何能完好无损,还那么显眼地被留在那里?”
阴蚀长老一愣,随即强辩道:“那是那是凶手遗落的,或许是蚁潮没顾得上吃”
“没顾得上吃?”
林凡嗤笑一声,“使者大人莫非不知道,嗜金蚁最喜啃食灵气之物?”
“弟子的身份令牌虽是凡品,却也蕴含一丝灵力,对于饥饿的嗜金蚁来说,那就是最美味的点心。”
“在那种狂暴的蚁潮下,连法宝都能被咬碎,这块令牌却崭新如初,连一丝被啃食的痕迹都没有?”
“莫非,贵宗地界的嗜金蚁,还懂得爱护公物,特意把这块令牌留下来当证据不成?”
这一连串的反问,如同连珠炮一般,问得阴蚀长老哑口无言。
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他只是奉命拿着令牌来栽赃,哪里想过这些细节?
大殿内的众人也都不是傻子,听到这里,眼神都变了。
是啊,这不合常理啊!
林凡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猛地转身,指向那个跪在地上的“目击者”。
“还有你!”
林凡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你说你亲眼所见,那我问你!”
“死者是什么修为?身上有什么伤痕?是被什么法宝所杀?致命伤在哪里?”
“你说得出来吗?”
那矿工被林凡的气势吓得浑身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当时太害怕了,没没看清”
“没看清?”
林凡冷笑一声,“没看清你怎么知道是我们杀的?没看清你怎么知道那是少爷?”
“还是说,你们阴阳宗办事,从来都只凭‘感觉’和‘嫁祸’?”
“甚至”
林凡上前一步,逼近那个矿工,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
“甚至还要给人喂下‘迷魂香’和‘软筋散’,逼着人家说谎?”
此言一出,那矿工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而阴蚀长老的脸色,则是瞬间变得惨白。
他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