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锦离开后,解雨臣也决心寻个究竟,他转向石后,叫出一直藏身偷听的黑瞎子。
两人离开前,他特地叮嘱拖把留下的那个伙计,交代他把人盯紧了。
但他俩走了没一会儿,野鸡脖子又窸窸窣窣钻出来了。
那伙计吓得脸都白了,哪还顾得上地上重伤不能动的解连环,扭头就往外狂奔,转眼就没了影。
解连环以为自己这次是真完了,谁知“呼哧”一声刀风掠过,刚扑上来的野鸡脖子,竟被齐刷刷削成了两截。
解连环浑身脱力,勉强抬起眼皮,视线模糊中,他只来得及哑着嗓子低低喊了一声,“……三哥?”
是死后幻觉吗?但为什么是三哥,和……齐羽?
只见齐羽臭着脸,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极其不可思议。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齐羽用刀尖戳了戳解连环身子,怪不得他的囡囡还担心他呢,搞半天人是真的要死了?
“三哥……” 解连环虚弱唤了一声,眼眶水光闪过。
吴三省的手重重按在他肩上,声音压得很低,“连环,是我。”
我来接你了。
解连环嘴角带着笑意,随即闭上了眼睛。
太好了,他的三哥来接他回家了……
背着解连环离开之前,吴三省扭头往洞口深处看了一眼。
无邪,无邪,
你要真正开始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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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几天前,吴三省齐羽一行人昼夜不停地向盆地深处推进。
一路上野鸡脖子随处可见,但更多是人为破坏的痕迹,以及……散落各处的尸体。
看得出来,之前来这儿的人,都经历过不少恶战。
这西王母也是一个狠角色,她的墓室有很多都是永久性的机关。
但好在齐羽熟悉路,他们也没走弯路。吴三省无数次庆幸,带齐羽来就是对的,没人比他更熟悉这里了,加上一个在这里土生土长的扎西,他们这趟行程算得上是顺利了。
就这样吴三省找到了被安置在神庙的潘子。
潘子伤得不轻,躺在帐篷里昏沉着。吴三省伸手探了探他额头,还烫着。
他二话没说,掀开他背上的衣服,果然,他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旧痕叠新伤,密得像一张被反复揉皱又摊开的地图。
扎西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天,那么多疤痕,这还是人吗?
“潘子……你辛苦了……”
吴三省闭眼叹息一声。
潘子本是紧闭着眼,脸上拧着痛楚神情,吴三省声音一响,他眼皮骤然一抬,像被什么骤然从混沌里拽了出来。
潘子额角的汗密密地渗出来,明明疼得牙关都在颤,却硬是撑着眼皮,用力向上看去,
“三爷……” 他眯着模糊的视线,声音发哑,像是不敢信。
是三爷吗?真的三爷……
“潘子,是我。”
吴三省额头轻轻抵住他的,另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潘子无声咧嘴,太好了……是他的三爷,
因为只有真三爷在说话时才会习惯性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对了,三爷,小三爷,您快去找小三爷,” 潘子努力强撑着想起来,但吴三省手实实的摁住他,不允许他动弹。
“对不起,我,我没保护小三爷……” 到最后。
到了这时候,潘子只在乎他没有完成三爷的嘱托。
闻言齐羽忍不住又扫了潘子一眼,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想问问吴三省是怎么调教下属的。
比如潘子,明明是个手下,却跟个狗一样,而且是自愿往自己脖子上套狗链的疯狗。
至于链子那头……
齐羽目光一动,落回吴三省沉默的侧影上。
吴三省什么话都没说,给他注射了镇定剂,潘子很快昏睡过去,他让扎西留在这里守着他。
“等他醒了,要是问是谁救的他,” 吴三省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沉甸甸的,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就说是你一个人救的,没有旁人。”
“听明白了?”
扎西咽了咽口水,应了一声。
他又禁不住扫视一眼齐羽。
话说留这儿也好,这两个男人太可怕了,和之前在营地,在齐晋面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也不想跟着他们继续深入下去了。
把扎西安排下来看护潘子后,吴三省和齐羽没停歇继续出发。
“我有些好奇,你和潘子是怎么回事。”
吴三省看了他一眼,心想难得还有他琢磨不透的事啊。
他熟稔点了支烟,吸了一口才道,“没什么,救过他的命而已。”
齐羽点了点下巴,“就那么简单?”
说着简单,但那种羁绊不是用语言能描述的。
当时机缘巧合之下,他救了潘子一命。
那时候潘子战友们全都死完了,就剩他一个了。
他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而他吴三省能给他这个理由,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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