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音看过他怎么对齐晋的。
那时她就在吴宅门口那条路上，看着吴贰白拥着齐晋上车。
他亲自给她开车门，亲自给她打伞，在她身边围着转着伺候着。
一点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吴贰白。
她站在原地，定定看着他们，心都沉地底下去了。
她拼命想讨好他，也不止一次去他家拜访。
无数次从吴家人嘴里听说那个齐小姐。
吴老夫人对她温和却失亲近，典型的旧时代大家闺秀做派。
这种老人守旧，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一次两次没有拜帖上赶着有些丢人。
但她就是喜欢吴贰白。
矜贵，永远淡定从容，最重要的是，还能下的一手好棋。
在她记忆里也有一个长辈能下的一手好棋。
记得当时那人是这样和她说的，西音，以后啊，你别和下棋好的人在一起，不会合适的。
霍西音比起不解先迎来的是不服，为什么？
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告诉她，她不能做什么事情了。
在霍家，不夺不抢，那才完蛋呢。
那人笑了笑，西音我说的不是专业棋手，你要小心业余喜欢下棋并且善于下棋的男人。
说着他把棋子一一拾起，你玩不过这种男人。
也不合适。
两个心思重的人是走不一块去的。
但她不信，所以她遇到了吴贰白。
他站在她面前，永远眼神淡定，姿态从容。
她就欣赏他这样。
可能人就是贱吧，后来他越是这样，她就越希望看见他对她的不一样。
不过要是他对她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那她希望他永远这样。
可是偏偏存在个齐晋。
又一次，吴家不下拜帖，她又来了。
素色的旗袍衬着和往日不同的淡妆，听说老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
吴老夫人和她闲聊了几句，夸她长得漂亮，穿亮色的肯定好看。
霍西音抿唇羞涩一笑，心想，她要真穿亮色的还不得背地骂她霍家小狐狸精啊。
哦，听霍家一个长辈说的，也就是她姨妈霍仙姑和吴夫人年轻时候那点事儿。
这时候一个丫头轻门熟路的来院子里，霍西音冲她微笑，换来那个丫头有些敌视的目光。
霍西音面上不显心里有些莫名其妙，同时有些厌烦。
这吴家的丫鬟怎么回事？实在没有教养好……
“是珍竹啊？囡囡那里怎么了？”
珍竹笑眯眯，“老夫人，我来请你给长长眼的，我给小姐准备了两套衣裳搭配，一种是这种灰粉色，一种是这种偏棕色的，您看哪种好？”
吴老夫人很高兴，“囡囡要是喜欢都给她都备着呀。不过，要我说年轻人还是穿亮色的好看。”
珍竹笑眯眯，“巧了，我家小姐也是喜欢这种的，只不过她害羞，不好意思穿到您面前给您看。”
“那孩子，总是害羞的厉害。” 吴老夫人笑眯眯，“你别忘了改明儿让囡囡穿出来给我看看。”
珍竹笑着应了，又陪着他们说了会话。
临走时候又是那种敌视的目光。
霍西音嗤笑。
不止这一次，很多次，她来吴家很多次！离谱的是一次都没碰见过那位传说中的齐小姐！
哪怕偶遇。
霍西音去吴家后园，去池塘边，去吵闹不堪臭烘烘的狗房，但一次也没见到过她。
不过霍西音不认输，她怀疑是那个齐小姐故意在避着她。没关系，她总有一次会碰见的。
那时候她会仰着下巴，睨着眼打量她。
但是吴贰白不给她机会了。
有次她找借口想去西北角探探时，在路上一个壮硕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霍小姐，二爷有请。”
霍西音知道，即使他不在吴家，但是她做什么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呢。
霍西音忍不住笑，心里是愉悦的，她是慕强的，不动声色地把事情都掌握在手里，这才是她认识的吴贰白。
吴贰白让她适可而止，并叫停了她这种“无聊把戏”。
霍西音应了，从那以后也没去过吴家了。
她不想在这种小事消磨她和他的感情。
没有意义。
至于在吴家那位传说中的齐小姐，总有机会见的。
她不会输给那个女人的，她有信心。
从那以后霍西音故意在人前和吴贰白联系更紧密了。
她利用霍家向上的关系，给吴贰白介绍北京里面她认识的一些白道之人。
有人在查他们吴家，霍西音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和他联系。
并用她发展的人脉给吴贰白做周旋。
上面不是铁板一块。
吴贰白这人她没看错，玩的一手好谋略。
面对警告总能周旋得当不得罪人，悄无声息间已与对方上头或者同僚搭上线。
没人能动的了他和他背后的吴家。
连姨妈霍仙姑都说，吴家有了吴贰白和吴三省，至少还能鼎盛两代。
霍西音更满意了，这是她看中的男人，她很有眼光。
吴贰白也懂她的需求，在他的领域下尽可能的带她“喝汤”。
而她，极其在意吴贰白的十一仓，因为那里不止是一个物流仓库那么简单，更是信息，资源和权力的中枢。通过它能掌握大量秘密与筹码，也使得早年吴贰白在九门中立足脚跟，连上面都得卖几分薄面的原因之一。
她很难不眼红，她想分一杯羹，但她也知道，吴贰白不会答应。
那也没关系，她想，她慢慢来就是了，毕竟这个男人以及他背后的资源，如此让她着迷。
她是一定要得到。
虽然暂时干涉不了吴贰白的生意，但吴贰白愿意带她做生意。所以吴贰白的版图里面但凡赚钱的她都能插上一脚。
吴家在杭州的势力没话说，尤其是吴家大哥的妻子还是杭州白道小姐。吴三省又在长沙混的风生水起，她也没少跟长沙那边联系，这些年她算是赚的盆满钵满。
她很难不得意，也是因为吴贰白，她在霍家更得看重了。
除了姨妈霍仙姑的亲女儿霍玲，在二代里面，她是最受宠的。
平日也被姐妹们捧着，尤其是姨妈霍仙姑的孙女也经常和她打交道，一回北京，表姨表姨叫的亲热。
“你叫什么？” 一看是霍家小辈，主要是她见过吗？她没有印象，在姨妈身边跟着的倒是秀秀多些，至于其他人，她不会一一去认识，毕竟在霍家被边缘化的不在少数。
“我是霍有雪，表姨叫我有雪就行了。”
霍西音微笑，小女孩眼睛倒是很像她几分，说不定以后又是翻版的她。
“加油。” 霍西音微抬下巴，盛着小女孩羡慕的目光离开了。
和霍玲那个被姨妈惯坏的公主不一样，她现在拥有是她努力得来的，她有资格傲慢。
说到霍玲，那人也是惨，她失踪了。
哦，九零年倒是回来过一次。
她还跑回北京去看她。
不过她不是霍玲。
霍西音冷笑，即使装的再像，她也不是真霍玲。
她都能看出来，何况姨妈呢？
只是见她都装作不知，她也不敢捅出来。
霍西音只是心寒，她心寒他们霍家在北京和上面说得上话，但他们霍家的孩子还是说被抛弃就被抛弃。
话说姨妈夜里估计也睡不好吧？那是她亲女儿。
但这世界就是这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她努力吃虾米变成小鱼了，她还要吃小鱼变成大鱼才对！
她挑挑拣拣，觉得还是吴贰白在样貌脾性以及背后势力上最合她口味。
因为吴贰白够强，他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但是他不愿意给。
吴贰白让她知足。
霍西音望着庭院里开得正盛的花，那些花朵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明艳。
她怎么能知足呢？
联姻，终究是最稳固的结盟方式。
知足也就不是她霍西音了，她作为一个旁支能走到现在，可不是靠知足得来的。
但偏偏齐晋出来了。
她只是出来三个月而已，她频繁的听说她的消息。
不想知道都难。
比起她这些年跟在吴贰白屁股后面，极力在外人面前和他挂上钩，让人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齐晋在杭州道上的传播速度似乎轻而易举，偏偏本人还不甚在意。
吴家二爷带着她去商厦逛街，吴家二爷领她待在茶馆一待就是一天，吴二爷闲暇时间还会拉着她去西湖畔散步，吴家二爷不允许人去到唐之楼骚扰，吴家二爷领着她去大学，听说还给安了个什么研究员身份……
霍西音冷笑，这是给他的小心肝铺路呢？
她坐不住了。
所以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霍西音跌的狼狈。
秋天到了，花还是谢了，那些曾明艳的花瓣终究还是簌簌落了一地。
霍西音抿唇，她喜欢花，没女人不喜欢花，但她一直忙着和各个有势力的人交好，忙着追逐一些东西，很久都没时间驻足欣赏她庭院里面的花了。
现在倒是歇了心思，难得沉了下来，但已经秋转冬了，花都败落了。
霍西音站在院子里，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冬天也要来了，不知道今年怎么过去这个天儿。
她想回北京了。
但也只是想想……她不要回北京被其他姐妹嘲笑。
“给我准备去美国的票，我想出去走走。”
霍西音补充，“杭州这边的生意给我看好了，让底下不许给我耍滑头。”
说着霍西音抖了抖狐裘，像是在抖动身上鲜亮的羽毛。
没有感情又怎样？没男人又如何？
她还有生意还有事业，她没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