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回到院子里的齐晋还在气呼呼。
她对着空气呼哧呼哧打着拳。
她就不明白了,她跟吴三省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掐架?是八字不合吗?
唉,要是哥哥在,还能让他帮忙算算。
反正齐晋觉得她和吴三省两人可能上辈子就是有仇。
她不就是问问哥哥情况吗?至于那么阴阳怪气吗?
等第二日无邪来她院子看她。
两人便搬着小马扎坐在院子里,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讨伐起吴三省。
直到吴贰白来,齐晋还在和无邪嘀嘀咕咕。
见他们都鼓着脸气哼哼模样,吴贰白忍不住轻笑,“都别生气了,三省他在家里也待不了多久。”
吴贰白叹息。
“什么?他待不了多久?那他什么时候走?” 齐晋抬高音量一脸错愕。
见状吴贰白眸色暗了几分,他轻柔一笑,“晋晋你舍不得?”
闻言齐晋猛地别过脸,一脸不可置信,“开玩笑,谁舍不得他啊!”
吴贰白沉默,无邪左看看右看看也不敢说话。
直到中午吃饭,齐晋还垂着眼,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一脸的心事。
而吴贰白,也是第一次,对她的欲言又止一句话也不问,只是给她和无邪夹着菜,不容许他们说别的。
无邪埋头扒饭,齐晋勉强吃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
吃完饭齐晋不是很有耐心的看吴贰白和无邪下围棋。
无邪也苦着脸,他一点都不喜欢和二叔下棋。
偏偏二叔借口要磨他性子非要下。
齐晋也知道,吴贰白下棋有个特点,就是特别慢。
他性子沉稳,在下棋上更是,喜欢一步算十步,即使无邪水平很烂,他看上去也是淡定耐心。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看着吴贰白手持白棋子不停地在棋盒沿轻敲,心理压迫十足十的。
无邪受不了了,求救目光抛向齐晋。
齐晋:“……”
齐晋也很烦,她还有事儿呢,这俩人下到什么时候?于是她清了清喉咙,“要不下次……”
还没说完吴贰白拦下了。
“晋晋,别管,我这是磨他性子,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们数子。”
他点了点他旁边位置,示意珍竹搬椅子。
随即男人声音低沉,对着无邪,“还不赶紧落棋?”
“……哦。” 无邪缩了缩脖子。
吴贰白垂下眼,呵,这臭小子缩脖子样子更像他三叔了……
齐晋沉默,人家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干预他教育他亲侄子。
特别是,齐晋抬眼目光落在男人侧脸上,眉骨如刀削,鼻梁挺直,眼眸习惯性认真盯着棋盘,和往日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但齐晋就是知道,他心情不好。
齐晋张了张口,结果,“二叔,二叔?” 无邪轻唤了对面男人两声,“该你了。”
见状齐晋还是闭嘴了,算了,不说了。
下了大概一个小时,都第五盘了,无邪都输麻了,齐晋揉了揉眼睛一副自己困倦模样,想来这下该走了吧?
结果吴贰白关心道,“晋晋困了吗?快去睡吧。”
对着无邪,“来,无邪,咱们继续下。”
齐晋“……”
无邪“……”
好了,他们可以肯定,这男人今天心情确实很不好了。
大概因为吴三省又要走了吧?
齐晋只能回里屋躺床上,她还悄悄交代珍竹,让她过一个小时叫她起床。
等珍竹应声后,她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好在珍竹按时把她叫起来了,更令她高兴的是醒来过后发现吴贰白领着无邪两人走了。
“珍珠我饿了。” 找借口把珍竹使唤出去后,齐晋才溜了出去。
另一处,吴三省院子里。
男人哈欠连天地跨出房门,眼角少量血丝,脊背一拱,骨头才发出僵硬的轻响,熬到快天亮才合眼,这一睡就是下午三点。
他仰起头,难得天气万里无云,天蓝的发脆。
午后的阳光更是像刚擦过的玻璃,透亮得能照见风里的尘。
吴三省呼吸着空气,全是他院落里面的味道,他长大熟悉的环境里面的味道,“不错不错!”
好久没那么闲适了,他不是张子明,不是刘白砂,就只是他吴三省。
男人懒得讲究,随即端着牙缸蹲到院当中,咕咚含一口,仰脖呼噜两声,沫子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阳光一照,亮晶晶地淌。
还不能他吐出来呢。
“吴三省!”
他院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熟悉的声音让他吓得一激灵,一口沫子水咕嘟一声顺着喉咙咽了下去。
吴三省:“……”
“吴三省?” 齐晋好奇,跑到他面前看他伸着脖子望天还一动不动,手指戳了戳他。
“吴三省!” 齐晋揪他头发,把人的脸按下来对着她,“你是不是傻了?”
吴三省咽了咽口水,这家伙来他院子确实把他吓傻了。
男人叹息一声,把牙缸随意放在身侧地上,“你来干嘛?我二哥知道吗?”
“我睡醒后随意出来逛逛,不小心逛到这儿的,他怎么可能知道?”
吴三省抹了抹嘴上沫子,心想就是因为他不知道才麻烦。
“吴三省,你真不知道我哥哥在哪儿吗?”
“你猜,” 吴三省咧嘴一笑,他就知道她会问这个。
反正再怎么问就是不知道!
“晋晋,你是离了哥哥就不能活了吗?天天哥哥哥哥的。”
说完吴三省咂了咂舌,嘴里还有牙膏沫子有些难受,于是他端起牙缸含了一口水。
但齐晋反应完全没像他想象的开始暴躁生气。
反而她满眼复杂,换了话题,“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去哪儿了这是?感觉你看上去不怎么好。”
看上去又黑又糙的,没少奔波吧?在外忙什么了?
话音一落,男人动作刹住,净水还含在嘴里,腮帮微鼓看着她不动。
看这男人傻愣愣模样,“我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
齐晋有些黑线,这吴三省怎么看上去不太聪明了现在。
吴三省立马摇头,狗狗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还用那种惊讶的口吻道,“不像你说的话。”
他还以为她不会关心他呢。
“怎么不会了,我是那样的人吗?好歹在你家住了那么长时间。”
齐晋挺直后背理直气壮的很,“咱们之前好歹还是一个队伍的吧?关心一下同志不很正常嘛!”
“是是是,谢谢齐小姐关心!”
吴三省抱手给她作揖,“小生真是受宠若惊啊!”
齐晋攥着拳头忍住笑意。
然后她又装模作样叹息一声,用那种感慨声音道,“唉,你想想我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吗?怎么可能你走那么长时间不会担心呢?”
吴三省弯着那双狗狗眼,看她表演,眼里满是戏谑,“您继续,您继续。”
齐晋哽着脖子继续道,“反正我就是很担心你啊!真的真的。”
看她真诚的眼睛。
“哇?” 吴三省也配合着,“担心到什么程度啊?”
“我天天吃都吃不好,好长时间连吃饭都没味道呢!”
说起吃饭没闻到,齐晋倒是更有底气了。
但吴三省拧眉,反而问她,“你现在还是没味觉吗?”
黑瞎子不是弄来药了吗?二哥不是说有用吗?
这下轮到齐晋一愣,“最近倒是好很多了……但那不是重点!”
齐晋转回话题,手舞足蹈,“重点是我很担心你啊!你不感动吗?”
“嗯嗯嗯感动,老感动了。” 吴三省敷衍两声,然后熟练从口袋拿出一支烟。
“你别抽了!身上烟味几里地的人都能闻见,” 齐晋一把夺了下来,“你听我说!”
吴三省真没法了,“好好好你说你说。”
于是齐晋继续表演,不是,继续表达她的关心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