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没有备注，只显示了一串数字。
当牛马时养成的习惯，程野有电话必接。
考虑到行车安全，他按下免提，打开公放。
“你好，哪位？”
“野哥，我小刘啊，周总找你有事。”
小刘？！
前老板周扒皮的助理。
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人很圆滑，在公司里人缘不错。
听到是周扒皮找他，程野心中还暗爽了下，这么快就爆雷啦？
他笑道，“行，让他跟我说。”
这语气多少有点狂。
换做以前，程野怎么也得先点头哈腰说一堆客气话。
可现在不同了。
前老板和前任一样，没必要给好脸色。
显然，周游也被程野这态度气得不行，但一想到是自己有求于人，还是按捺住了脾气。
语气也是程野从未听过的温和，“小程啊，气消了吧。”
“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今天我就不记你旷工了，就当给你放一天假。”
声音和气，但依旧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像把放假当赏赐一样告诉给程野。
意思不要太明显，识相的就应该顺坎下来，然后跪地谢恩。
可此时的程野还能再信他的鬼话？
他甚至连表面的客套都不愿意装，“周扒皮，你说啥呢？”
“我已经离职了。”
周扒皮是同事给他起的外号。
周游自己也知道，只要没人敢在他面前喊，他就假装不知情。
可现在，程野却直接明晃晃的喊了出来，这顿时就让他感受到老板的权威被挑衅。
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也是习惯了pua手底下的人，有些话张口就来，“就你怎么敢离职的。”
“不仅没房没车，还没娶媳妇。”
“如果不趁年轻多挣点钱，小心你们家在你这代就没后了。”
上了岁数的人都注重下一代，可是程野那原生家庭，能在乎这个？
周扒皮的威胁就象那有个砖家说的，如果不结婚不生孩子，等死后财产就会自动归国家所有。
这简直要把程野笑死。
尽拿些他没有的东西威胁人。
如果没有系统，就他当前的情况，死前不留下一堆负债，就算九年义务教育到位，他素质高。
“没后就没后。”
“之前托你这老登的福，老子拥有了婴儿的脾气，小孩的心理，大人的年龄，老人的身体，孙子的工作，一个人就已经五代同堂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这电话的用意，孩子走了你来奶了，车撞墙上你知道拐了，鼻涕到嘴里你知道甩了。”
“早干嘛去了？”
“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招人。”
“以前把我一个当八个人用的时候你不满意，那现在就找八个来干我一个人的活。”
“你得到人才，他们得到就业机会，大家皆大欢喜！”
程野的嘴皮子一向利索，离职后更是强得没边。
一通输出下来，整个身心都舒畅了。
可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还在直播，这一通操作下来，把网友都看傻了。
【卧槽！直观的体会到一个打工人的深深怨气。】
【怪不得开上一辆小鼻嘎就要去西藏呢，摊上这么个老板谁不疯？】
【主播：我要去西藏告你状，这一路鸟语花香。】
【太会说了，主播这嘴借我使使。】
【听主播说一个人就五世同堂的时候我笑了，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我也是。】
【谁不是呢，我身上有三种气质，绝望的怨妇，疲惫的人夫，想把一切都毁掉的小孩，不必走婚姻的流程，一个人就是一个标准的中式家庭。】
【哎，说多了都是泪。】
【……】
【……】
弹幕热闹。
程野跟周扒皮的battle也进入了白热化。
直到骂到对方破防先挂电话才消停下来。
一想到周扒皮在那边气得跳脚模样，程野简直爽到起飞。
那王八蛋也有今天。
之前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
请假是不批的，涨工资是没他份的。
招他时说得好听，让他把公司当成自己家。
结果后来只是在公司的卫生间刷了个牙，就被阴阳真把公司当家。
即便是现在回忆起来还是一肚子的气。
玛德，刚才没发挥好。
又在心里把周扒皮蛐蛐一通后，程野才注意到自己还在直播。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怼老板也能进帐情绪值。
既然这样，那就有得聊了。
“你们说老板这玩意究竟是谁发明的呢？”
“感觉他就活在梦里。”
“公司遇到问题，不想办法解决，他叫你克服。”
“人手不够，不想着招人，也叫你克服。”
“就连工期不够，他还叫你克服。”
“合著我是干客服来的？”
下一个打卡点是距离成都140公里的雅安。
车程估计一个多小时。
这段路程没什么看点，程野本来还担心直播无聊留不住人，没想到老板一通电话不仅让他有了话题，还送了他一波新的流量。
毕竟吐槽老板这种事，很多人都喜欢看。
而且还在不断上升，弹幕也是格外热闹。
【客服？！哈哈哈哈，扎心但事实。】
【狠狠带入了，我辞职的时候也是，老板为了挽留我，说什么都可以谈，我说夜班伤身体，他说大家都这样克服一下，我说工资低，他说市场就这样再让我克服一下……我是母语是无语。】
【我们领导的口头禅是再坚持坚持！】
【老板都是批量生产的吗？怎么德行都一样。】
【到头来最苦的还是打工人。】
【……】
弹幕里吐槽不断，程野的肚子里也是满腹的劳骚话。
他继续吐槽，“自从开始打工，我最大的体会就是，一个人居然可以在没钱没事业的同时，还没有时间。”
“乞丐上班都得看天气，我上班却风雨无阻。”
“正义都能迟到，我上班却不能迟到。”
“说白了，我们都是牛马。”
“牛马没有假，牛马只有驾驾驾！”
在这个直播间里的人，多少都感受过职场的压力。
而程野的精准吐槽，更是引发疯狂共鸣。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
【牛有牛群，马有马群，牛马有工作群，牛会哞，马会叫，牛马只会收到收到。】
【白天上班晚上减肥，我是脱脂牛马。】
【什么牛马？少给自己脸上贴金，牛马好歹管吃管住，我们这样的最多算吗喽。】
【可不是嘛，牛马累了知道休息，我们累了会自己买杯咖啡提神。】
【牛马病了主人掏钱治病，我们病了自己请假去医院，还要被扣钱。】
【牛马被主人当孩子养，我们被老板当畜牲使。】
【你们在说谁呀？】
【不懂？！拿个镜子照照就懂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