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的请求很正常,这也是古代君臣之间极为正常的相处方式。
朱时桦也很理解,揶揄道:“老李啊,你这当爹的不为娃起名,反倒要我起,那行吧,恭敬不如从命,遇上了也是缘分,起的不好你不要怪我啊!”
李岩忙道:“殿下屈身为犬子赐名,是臣夫妇与犬子之殊荣。此等福泽,寻常求之难获,今蒙殿下恩赐,臣不胜惶恐且感激!”
“老李咱们之间就不必客气了,稍微,容我想想啊!”
朱时桦捏着下巴,沉思片刻。
这时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了进来,院外的柳枝吐露新芽。
春雨过后,万物萌发。
朱时桦顿时有了一个好名字:“昨日是二月二,龙抬头,万象更新,这孩子又出生在早晨,名叫象新,取万象更新之意,老李你感觉怎么样?”
李象新?
万象更新?
李岩眼前一亮,这名字不仅暗合韵律,起伏有致,读起来朗朗上口,音律和谐,名字的结尾是阴平声,显得开阔而意蕴悠长。
最重要的是寓意,万象更新,也极为符合孩子八字。
其中也饱含了秦王的孩子寄托,意义重大。
端的是一个上好之名!
其中也寄托了秦王一首以来坚持的,脚踏实地,心怀万象,勇于创新的执政理念。
这与其说是为儿子赐名,不如说是对他李岩的一种希冀与督促。
李岩赶紧拜谢:“谢殿下为犬子赐此佳名!臣与内子携犬子,谨以诚心叩谢殿下隆恩厚爱!”
“承殿下所托,臣当全力以赴,为我秦藩鞠躬尽瘁,以酬殿下知遇之恩!”
额!
朱时桦暗中摸摸鼻子,看来是李岩有所误解,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
他才没想那么多,单纯的就是想给孩子取个好名字。
这娃的爹,李岩本就是举人出身,儒学深厚。
自己在他面前比文化,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不过既然想多了就想多了,也不用去做过多解释。
君王一言九鼎,说什么都有可能被臣子过度解读。
过多解释有时候反倒适得其反,比如雍正弄巧成拙的《大义觉迷录》。
你都皇帝了,别人说你几句怎么了,非要自己解释,自己反倒打自己脸。
为月子娃李象新起了名字,朱时桦和李岩留下宋恩彩李香君,与三娘子闲聊。
两人出了内院,来到前厅。
搬来便民凳,坐在凳子上晒太阳。
朱时桦指了指天道:“老李,马上就要春耕了,我准备最近几天去天上,弄些高产粮种和化肥农机,这边的事情还要靠你们几位啊!”
“今年老天爷还算赏脸,气候还不算不错,气温适宜且春雨充沛,开春局势大好。农事误不得分毫,你们得督促各方,特别是新收复的中原与山东之地,务必切实安排妥当,确保农时无误!”
李岩拱手道:“殿下宽心!有姜、史二阁老从中襄助,顾、黄二相明日便可返归长安。各司官员皆为干练之辈,且深谙新政,农事之事必能妥帖处置,殿下尽可安心前往!”
朱时桦望着柳芽笑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今年是第一个五年计划开局之年,未来五年发展如何就看今年!”
“我们今年实行了很多新政,均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一招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如履薄冰啊!”
李岩笑道:“天下人皆称我秦军是虎狼之师,所向无敌;殿下身怀通天之才,再加上姜、史二阁老与黄、李二相鼎力相助,何愁事不成!”
“满清蜷缩燕京,苟延残喘而己,我秦藩取之,不过旦夕之事!”
“弘光偏安金陵,沉湎醉生梦死,朝堂争斗不止,我秦藩雄师必跨大江,席卷江南之地!”
李岩傲然道:“其余闯贼余党,张献忠之流不过疥癣小疾耳,我秦藩欲一统大明,殿下君临天下之日,己近在眼前,殿下何忧之有!”
朱时桦笑了笑:“老李,今天咱们就当是朋友之间聊天啊,有什么说什么!”
李岩笑着点了点头:“殿下视臣为友!臣虽知却之不恭,然心下仍觉受之有愧!”
朱时桦装作生气,沉着脸道:“好了,别装了啊老李,再装下去就恶心了!”
说完,君臣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环县那间小破屋之中。
朱时桦感慨道:“一年前,我就是从长安逃出去,带着百姓一路转战,到了环县才扎下根,不想短短一年,我又回到了长安,竟然占了天下!”
李岩也满怀回忆:“臣也不是如此,去年今时,臣从牛金星刀下逃走,兄弟身亡,三娘子失踪,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若不是因缘际会,遇到殿下,恐怕!”
朱时桦拍了拍李岩肩膀:“不说那些伤心之事,你不也和三娘子团聚了,现在还给你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李岩笑道:“殿下也有了两个王妃,宋妃娘娘还怀了双生子,殿下天命所归啊!”
朱时桦抬头看了看天空,笑道:“说明老天还真是待你我不薄啊!”
说罢,两人再次哈哈大笑。
院中的榆树上几只喜鹊惊得西起,内院中女眷们也不时探出头查看。
李岩道:“天下必将归于我秦藩,殿下亦将成为汉世祖光武大帝,再造大明,名垂千古,殿下何忧?”
朱时桦紧了紧眉头道:“老李啊,从咱俩认识,我就不遗余力地向你灌输现代思想,以你才智,肯定学习了不少!”
“你知道的,我重建大明,不是要大明还是像以前一样!”
朱时桦郑重道:“我们将来重建的大明,至少要让人民解决温饱,不说人人绝对平等,至少不像现在等级森严!”
“还有啊,我大明必须开眼看世界,重新走向海洋,儒家为魂,科学为骨,以社会各阶层为经脉,彻底让大明这摊死水彻底流动起来!”
“这样,大明才能重塑肌体,完全活起来!”
李岩想了想道:“殿下不急于一统天下,是感觉时机未成熟?”
朱时桦颔首道:“对,想想看,我们仅仅一年,依靠武力夺取北境,虽实行土地改造,建立公社,但因为人手不够,权利基础还是仅限于县一级,连乡镇都未全部涉及,更不要提村里!”
李岩皱眉道:“殿下是说我等扩张过于快速?”
朱时桦道:“什么事情都有利弊之说,军事上快速并没有错,政治上却有大问题!”
“我们选士一共两批,仅仅就一千多号人,诺大的北方,虽经战乱,几千万人!”
“这靠这点人,怎么能治理过来,没有经过系统培训的工作人员,推行新政,也是空谈!”
李岩疑虑道:“殿下,之前科举取仕,三年也不过几百人,加上举人出仕,也够治民之用,我们一年取千余人,实为不少啊”
“取士若过众,冗官必生。朝廷财赋负担日重犹可,然民间脂膏恐难承受此耗,殿下还需慎重考虑啊!”
朱时桦摇摇头笑道:“这才哪算哪,天上吃皇粮纳入朝廷官僚体制的官民比例为是一比二十八,我大明现在官民比是一比一千!”
“泰西有个国家叫法兰西,官民比甚至为一比八!”
李岩惊奇道:“这如何使得!这般多人数食朝廷俸禄,府库之财岂堪此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