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公,就此别过,秦王娶了我江南女子,老朽怎么也要去秦府讨他一碗喜酒!”
姜曰广神采奕奕,带着一个老仆人,背着手笑呵呵走了。
留下钱谦益在寒风中凌乱,细细品味着姜曰广所言之事。
姜曰广是五朝老臣,他都认为弘光不过是建文第二。
钱谦益开始审视自己的未来,他也己是花甲之年,还能有几年可活。
秦王己经基本平定北方,未来肯定要南下。
以钱谦益对于金陵朝堂的了解,弘光朝不是秦王一合之敌。
想到此处,钱谦益也不和百姓们一起凑热闹。
急忙选择了回到暂住的客栈,一点看不出来老迈。
到了客栈,马上手书一份书信。
递给管家道:“钱中,你亲自将这封书信火速送到金陵,让夫人们将金陵房产变卖,不要逗留,全部回常熟老家,要快!”
“老爷这”
突然听钱谦益要变卖金陵房产,又让夫人们回老家,管家有些愕然,不解问道。
钱谦益表情严肃沉声道:“什么都不要问,我信中己经将事情写明,夫人看了自会明白,你只需将信送到即可!”
“对了,夫人看过书信之后,一定要烧掉,不要向外界透漏一个字!”
“好的,老爷,小的明白怎么做!”
见钱谦益一脸严肃,钱中不敢怠慢,将信小心翼翼地揣到贴身里衣。
钱中正要出门,钱谦益又想起了一件事。
“你到江南之后,就说老夫身体不适,己经不能下地,在长安调养,务必将此事传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钱中想了想道:“老爷,可随您一同来的还有朝廷中人啊,他们要是将您身体康健之事传回去”
钱谦益道:“从今日开始,老夫生病,再不见客!”
“老爷重病,那小的此时要是走了,他们岂不是怀疑?”
钱谦益道:“你就言老夫重病,要将消息带回去,命家中人前来探望!”
等去外面凑热的金陵朝廷人回来,突然遇见了己经收拾好行囊的钱中。
从他嘴里才得知,钱大人重病。
看来非常严重,钱中都要火速回金陵报信。
有人去探望,果然钱谦益面色惨白,躺在床上。
身边只有一个亲近的小吏在照顾他,看着有些凄惨。
长安严寒,外加钱谦益走了上千里,来了之后又是奔波操劳。
金陵公务不仅没有完成,秦王还公然与金陵决裂。
金陵朝廷己经来了很多书信进行斥责,申饬钱谦益办事不力。
钱大人这段确实身心俱疲,经常能听见他在深夜咳嗽不止。
这个花甲老人,终究是坚持不住,病倒下去。
钱中却很奇怪,刚刚还中气十足的老爷,为何短短时间就犹如病入膏肓一般。
看来是使了什么特殊手法,反正老爷一向手段很多。
不然怎会在五十来岁,那纳了柳姨娘那么漂亮的妾。
放下担心,钱中带了一个钱府的下人,一同出了长安城,赶往江南。
姜曰广别了钱谦益,带着老仆人,牵着一匹瘦弱的老驴。
一边走一边看,慢慢赶往秦王府。
姜曰广见什么都新鲜,见了水泥路都要上去踩踩。
碰见路灯,也要围上去看半天。
“什么卫生费,驴拉粪也要收钱?这是哪来的道理!”
“这是长安的道理,快点缴费,不然我叫巡警了!”
姜曰广正好奇的盯着路灯看,却听见自己的老仆好像在与人起了争议。
转身一看,只见一个戴着红袖标的中年妇人,正堵着老仆。
老仆脸色潮红,好像很激动。
姜曰广不解,忙走到跟前。
“连升,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不要与人相争吗?”
老仆气呼呼道:“老爷,不是我要和这妇人争议,是她不讲道理!”
“您给评评理,这驴哪有不拉粪的,这畜生又听不懂人话,我还能让他别随地拉粪!”
戴红袖标的妇人以为老仆在骂她,关中女人很彪悍。
从来不吃亏,大骂道:“你说谁是畜生,看你年龄不小了,嘴里怎么如此不干净!”
老仆正要回嘴,被姜曰广所拦。
姜曰广暗示了他一眼,转身看着妇人微笑着道:“这位娘子,能否给老朽讲讲是何原因吗,我们是外地人,初到长安,不知原因,烦请给老朽说说!?”
妇人见见姜曰广还算客气,口气稍微平和些:“这位老丈,按政务院颁布的《卫生管理条例》规定,不许人畜大小便,违者罚款一角钱!”
妇人又指了指一旁的马车:“老丈,你看,只要进城的骡马,后面都挂着粪兜!”
姜曰广随声望去,果然往来的牲畜后面,都有一个粪兜。
这么看来,也不是妇人故意刁难。
还有这样的规定,姜曰广还是第一次听说。
颇感兴趣问道:“这位娘子,为何要有粪兜?”
妇人骄傲道:“老丈,自打秦王回来长安,长安城里街道都换成了这平整的水泥路,您看多整洁,街坊们住着也舒心是不是!”
“这要是任人畜随意方便,岂不是要将这干净的街道给污了!”
“老丈,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姜曰广点了点头,刚刚也踩过水泥路,确实干净整洁。
又疑惑问道:“这位娘子,那《卫生管理条例》又是什么?”
妇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老丈是外地人,正好我这里有《卫生管理条例》宣传单,您老正好看看吧!”
姜曰广将传单接过来,详细看了一遍。
通篇大白话,事无巨细,将条例制定原因、目的、措施、处罚办法讲的非常详细。
姜曰广一看就明,知道这是为百姓所制定。
顿时明白怎么回事,看向老仆道:“这位娘子说的对,连升,给这位娘子钱!”
不等老仆掏钱,这妇人却道:“老丈,看您讲道理,你们又是外地人,不明白事情原委,这次就算了吧!”
“老丈,你们将驴粪收拾干净就好!”
“那边有垃圾箱,你们将驴粪扔到那里面就可以了!”
说完刚想走,又指了指街角:“老丈,那边是公共茅房,你们要是想要方便,就去那里!”
姜曰广点了点头,这长安,确实与众不同啊。
连人畜方便这种事情,都有明文规定。
姜曰广捋着胡须笑眯眯看着大为不同的长安,看了看远处的秦王府。
“连升,将驴粪收拾干净了,随老夫去长安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