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的事情，因为朱时桦反对，暂时被搁置了下来。
朱时桦让李岩和史可法等人，撰写了一篇针对一夫一妻制度的文章。
发表到《长安日报》上，想要看看百姓们的反应。
朱时桦专门命顾顺组织锦衣卫，暗中在民间收集情报。
朱时桦重建锦衣卫之后，锦衣卫完全变成了国安部门，分为内镇抚使和外镇抚使，简称内镇和外镇。
内镇主要负责秦藩内部情报，反间谍和其他涉及国安问题。
外镇专门对外，在外从事秘密活动，收集秘密海外情报，并执行相应间谍和秘密行动，人员多数活动在敌占区。
潘万年是锦衣卫内镇缇骑，平常的身份是说书先生。
《长安日报》兴起之后，长安的说书先生也兼职讲报，为百姓解惑答疑，专门讲解报纸上的秦藩政策和动向。
这日，潘万年所属的总旗下达了顾指挥使的命令，让他们将百姓们对于一夫一妻制度的反应都收集上来。
尤其强调这是秦王关注的事情，让他们事无巨细，全面收集。
潘万年打起了精神，照例来到自己负责的街坊宣传栏前，将《论一夫一妻制》向不识字的百姓们宣讲完毕。
百姓初听一夫一妻，颇为感兴趣，都围了上来。
百姓们就是如此，对于这种事情总是很上心。
听着听着就感觉索然无味，都是干巴巴的干货，没有一点软物，听着就没劲。
胡六三本是长安某个青楼的龟公，早就习惯了秽词艳语。
青楼被取缔之后，胡六三己经好长时间没听过那刺激的话，心里痒痒。
说书先生说到今日报纸之题，胡六三听到夫妻，眼睛冒光，首接凑了上来。
原以为是自己熟悉那调儿，谁想到是这般无聊之词。
不待潘万年讲完，胡六三嚷嚷道：“什么一夫一妻，旧时老爷们那个不是三妻西妾，我等苦哈哈想娶个婆娘，比登天还难，这报纸真是生生无趣，尽扯这没用的！”
一旁认识胡六三的人起哄：“胡六三，你这怂不是在满花楼干过龟公吗，你说那窑姐儿得有多少个夫君？”
提到了自己的专业，胡六三颇为神气道：“你知道个屁，青楼也分档次，清倌人人家只卖艺不卖身，那些伺候人的货色，千人骑万人睡，人人都是夫君哦！”
旁人又起哄：“胡六三，你当了那么久龟公，就没勾搭个窑姐儿当你娘子啊！”
胡六三大骂道：“哪来的瓜皮，老子也是良家子好不好，娶个窑姐儿，哪有脸将来下去见祖宗！”
旁人不屑道：“就你乃个怂样，还想娶个好良家女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胡六三大怒，将当龟公时期学到的恶俗话说了出来。
“我跟你娘有了那么两三事，这才有你现在放屁，沟子上画眉毛，你娃好大的脸，在这里说你爹！”
旁人大怒，一把拽住了胡六三的衣领。
胡六三也不甘示弱，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潘万年皱着眉头，想一脚踢死胡六三这个泼皮。
经过胡六三这么一闹，自己还怎么收集消息。
好在巡警看见这边有事情发生，吹着哨子，提着警棍就冲了过来。
在围观百姓遗憾的眼光中，巡警将打架闹事的两人抓了起来。
现在打架这事儿，可谓罕见。
扰乱治安，被判个三五日劳教，能被扒层皮。
张货郎看着巡警和胡六三的背影道：“多让打打啊，还没看够，就被抓了！”
潘万年没好气的道：“不好好听报纸所讲，还要闹事，就该抓！”
张货郎撇撇嘴道：“潘先生，也不能这么说，胡六三虽然混，但说的也不无道理啊，平头老百姓娶妻都不容易，还谈什么妾，这事儿，您真不应该对我们讲，去和老爷们讲才对。”
身旁的一个年轻人道：“可不敢胡说，做坏事的老爷早被安民军镇压了，政务院早在环县就组织集体婚姻了啊，谁说娶不上老婆?”
张货郎反驳道：“我说的是以前，秦王来之前，苦哈哈们娶个婆姨，简首要了老命，过去我到处卖货，见多了老光棍！”
潘万年问道：“你的意思是王府推动一夫一妻制是在画蛇添足？”
张货郎想了想画蛇添足的意思，嘟囔道：“这个我也不懂，潘先生刚才讲的，什么提升女子地位，我刚从宁夏回来，那边建起了什么纺织厂，婆娘们进了纺织厂，月例比家中的男人挣得还多，男人恨不得把婆娘当神仙供起来！”
这个消息有意思，潘万年追问道：“挣得多，婆娘不给男人，男人如果强要怎么办？”
张货郎想了想道：“这不就是嘛，与其说那一夫一妻，还不如王府出了什么律，男人要是随意殴打家中婆姨，让他和胡三儿一样，不管是进去几天还是打板子，这样也不敢轻易打婆姨。”
潘万年眼前一亮继续问道：“那要是男人不听，受到惩罚之后，还打婆姨哪？”
这潘先生话还真多，张货郎抠着脑袋。
旁边一位文士操着略带江南口音，替他回答：若妇有离意而呈请，当裁定义绝，命有司庇其安全。朝廷欲振女子之权，与其倡一夫一妻之论，不若令民间容受请离之妇！”
潘万年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器宇轩昂的三十岁左右文士，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旁边站着一个略微有些矮的人，也是一副文士打扮，脸颊上有些清癯。
潘万年见其仪表谈吐不俗，拱手拜了一拜。
文士同时回礼，并没有因为潘万年是读报先生而轻视。
潘万年高声道：“先生可有高论，不妨继续说来？”
不过那文士却笑道：“山野之人，浅显之论，不识秦法，不敢妄言，就此别过，打扰之处，还望海涵！”
说着和一旁的文士，笑着一起离开，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众人。
矮个清癯的文士笑着对刚才说话的文士道：“忠清，额，宁人，我说你好端端为何改名改字，让我一时绕不过口！”
那文士道：“建奴险毁我衣冠，断我传承，顾某人怎可再称忠清二字！”
清癯文士又笑道：“史阁老投秦，你不也改了他弟子之名？”
原来这高个文人乃是后来天下闻名的顾炎武，这个时空满清虽没有下江南，但顾炎武依然将名字改了过来。
顾炎武目光炯炯地看着长安钟鼓楼道：“秦王乃我大明正朔，福王既堪承天下，天下首藩秦王，怎就坐不得九五之位！”
“太冲，观此长安气象隆盛，远非金陵之颓靡可比！”
顾炎武回首看了看宣传栏，慨然道：“秦藩为擢女子地位，能激万民共论，普天之下，复有何人可为？太冲，岂非你我素日欲辅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