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小女孩被惊醒,睡眼朦胧地坐了起来,见到来人立刻地绽开笑容。
“妈妈,你是想我了吗?”
女人在床边坐下,眼神冷得骇人,她举起寒光凛凛的匕首:“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你这双眼睛,不能要。”
小女孩吓得躲回墙角:“不要妈妈不要”
她害怕地一头钻进被子里,小小的身子在被子里抖得象筛糠,她也不知道了,妈妈双眼血红
“小姐,小姐!”
阿瑶被人摇醒了,她无意识地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入眼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头发干干净净地盘在脑后,一身纯黑色的职业套裙精致典雅。
她问问来人:“你是谁?”
“我叫肖红,原来是老爷院里的,现在负责你的生活起居。”女人介绍完自己,朝屋外拍了拍手,“进来吧。”
卧室霎时进来一群人,为首的人推着一个移动衣架,后面跟的几个人分别拿了鞋子、包包、首饰。
经过昨天的观察,阿瑶大概也算了解了六门,他们非常传统,桎梏人的规矩也多,象是那些古老的家族一样。
凡事都有规程,不是刻意讲究,而是传承如此。
衣架上有旗袍、新中式、时装、甚至还有奢侈品牌,肖红上前来问:“衣服准备得有些仓促,尺码不合适的话,家里有裁缝可以现改,小姐喜欢哪一件?”
阿瑶瞠目结舌。
她僵硬地笑了笑,随手指了一件顺眼的衣服。
肖红拿过那件衣服,上前就要为阿瑶换衣服,阿瑶及时叫停:“我自己换吧,你们先出去一下。”
肖红一愣,示意屋内的人出去等。
穿衣服时,阿瑶后悔不已,怎么就随便选了件旗袍呢,深蓝色的上面满绣的亮片,这衣服穿得她不得挺胸收腹。
不久后,肖红再次进了屋。
再看阿瑶时,她眼里闪过惊艳,修身的衣服完美勾勒出婀挪的身线,再加之阿瑶独有的清冷感,活脱脱一个民国小姐。
换了衣服,又搭配了侧皮盘发。
肖红又说:“小姐,我们该去吃饭了,先生他们还在等你。”
许是因为衣服,阿瑶先前的舒适随意全无,她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昨天她脑子一堆问题,没仔细欣赏这座院子。
如今再看,推窗即景,满室清雅,院中的藤萝翠竹,点缀其间,绕过长长的连廊,一路出了院子,又是一个蜿蜒曲折的连廊。
直到走到尽头,才是餐厅。
阿瑶跟着肖红一路上二楼,还是昨天的餐厅,众人早已落座,显然她是来得最晚的一个。
刚一进屋子,齐福倒抽一口凉气。
阿瑶本就身量苗条,一头乌发侧垂着,发色如浓墨,冷白的皮肤泛着莹光,穿着深蓝的衣服反而不老气,透出一种冷艳气质。
她未染脂粉,只薄薄地擦了口红,额头的头发梳向两侧,金色的眸子,血肤红唇,和从前判若两人。
齐福有些晃了神,觉得她和梦里的紫衣女人渐渐重合,有一种朦胧的神性美。
阿瑶淡定入座,极力忽略众人的打量。
不经意间抬头,她看到了对面的林涧,他眼里满是毫不掩饰,欣赏的目光。
开餐前,付昀拿来梨花木的红匣子,取出一个纯金的项圈,上面挂着把长命锁。
“这是你百日时,我叫人打的,现在物归原主。”
吃过饭后,付昀对齐福说:“阿瑶刚回家,你带着她转转吧。”
临水,槐水镇。
槐水坐落在云岭北边,是北方城市,因着六门在这里安家,带动了整个丧葬行业。
一个镇子上几乎都靠六门吃饭,除了六门老宅,其他村落也规划得干净整洁,倒象是个世外桃源。
齐福刚带着人到了镇上,就被人认出了车子。
——“刚摘的鲜核桃,十块一斤,皮薄肉厚。”
——“桂花酒,桂花酒,甜而不腻。”
“是主家的人啊,尝尝,不收钱。”
挑担商贩趴上车前,将一袋子核桃塞进车里,阿瑶听不太懂方言,一脸的疑惑不解。
齐福笑她:“他们送给你吃的。”
核桃已经去了绿色的皮,也贴心地用夹子开了口,阿瑶望着怀里的核桃发呆,这种会脏了手,吃起来又费劲的东西,她是实在没兴趣。
她转头将一兜子核桃扔到旁边:“你吃。”
林涧一愣,笑了下拿起一颗核桃剥了起来,他的手指修长,背上的青筋浮起,不一会就剥了几瓣核桃仁。
见阿瑶都盯着他的手看,他将摊开手心:“给你吃。”
后座的气氛一时有些古怪。
他摊着手心,上面躺着几颗胖乎乎核桃仁,收回手显得太刻意,不收回手又觉得暧昧。
“我刚才用湿巾擦过手了。”
在他的坚持下,阿瑶捡了一颗放进嘴里,脆脆的,甜甜的,她从没有吃过鲜核桃,不自觉又从林涧手心捏起一颗。
冰凉的指尖触上手心时,林涧一怔,心口也酥酥麻麻的。
阿瑶冲他笑:“好吃是好吃,就是剥着麻烦,会脏手。”
她这么一说,林涧就懂了,不是不爱吃,原来是嫌麻烦。
齐福在一边当司机,一边当导游,嘴里絮絮叨叨地介绍着槐水,颇象个称职的导游。
一路上,林涧都没闲着,默默剥核桃仁。
渐渐地,堆起了小山,阿瑶吃得心安理得,一边跟齐福说话,一边不停地捏着吃。
车子停在了一个吊桥旁,这个桥是木质的,两边架起了高高锁链,槐水在嘉陵江源头,周末来这里休闲的人也不少。
齐福介绍:“这个吊桥长一百多米,横跨嘉陵江,站在桥中间江上风景一览无馀,要不要上去看看?”
说实在的,阿瑶对这些不感兴趣,但她不能做那个扫兴的,同时脑子里冒出几句话:“来都来了”“大过年的”。
差点笑出声。
林涧和齐福先上了桥,阿瑶上完厕所后,才慢慢悠悠地往桥边走。
她倒是很想故作风雅,不然可惜了这身行头,奈何江边寒凉,阿瑶被吹得连打几个喷嚏。
才上了桥头,没走两步,下意识的警钟大响。
有人在看她,或者说跟着她。
她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反复停下几次脚步,那人也跟着停下,阿瑶假装欣赏江景,借着江面的倒影,将那人看了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