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陛下！冤枉啊陛下！”
赵高反应极快，他猛地以头抢地，磕得头破血流，声音凄厉无比，“奴婢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这定是六国余孽搞出的妖术，意图乱我大秦军心，离间陛下与臣等的关系啊！”
“是啊陛下！”李斯也回过神来，虽然心中惊恐万分，但求生欲让他不得不开口，“臣乃大秦丞相，辅佐陛下数十年，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这妖人来历不明，满口胡言，万万不可信啊！”
两人毕竟是跟随嬴政多年的老臣，尤其是赵高，最擅长察言观色。
他们赌的，就是嬴政不信“天命”，赌的是这位千古一帝的傲气。
果然，嬴政眼中的杀意微微一顿。
他是个极度自信的人，自信到认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他不相信自己最信任的中车府令和丞相，会背叛自己到这种程度。
更不相信，自己那个看起来虽然有些顽劣，但还算听话的小儿子胡亥，会残杀所有兄弟姐妹。
“妖……后世之人。”嬴政重新抬头，剑尖依然指着陈烈，声音冷厉，“你说是赵高李斯亡了朕的大秦，空口无凭，朕凭什么信你？”
“你要朕杀了自己的肱股之臣，杀了自己的儿子，总得拿出证据！”
“若是拿不出证据，朕虽不能斩你于天幕之上，但朕必将下令，焚尽天下史书，让你这所谓的‘后世’，也无从知晓朕的功绩！”
够狂！不愧是秦始皇！
陈烈在屏幕前忍不住想鼓掌。都病成这样了，还能威胁现代人。
不过，他早有准备。
“陛下要证据？好，我给您证据。”
陈烈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系统，调用历史影像资料，播放《秦二世残暴录》及《指鹿为马》片段，全息投影给他们看！”
【收到。视频生成中……投放开始。】
沙丘行宫的大殿上方，原本只有陈烈一人的画面突然发生了变化。
画面一转，变成了一座宏伟却透着阴森气息的宫殿。
那是咸阳宫。
但坐在龙椅上的，不再是威严的嬴政，而是一个年轻、浮肿、眼神癫狂的青年——胡亥。
赵高站在胡亥身旁，此时的他已不再是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而是身穿华服，趾高气昂，眼神中透着不可一世的权欲。
“陛下，公子将闾等三人，还有十二名公子，都在咸阳斩首了。”
视频中，一个狱卒战战兢兢地汇报。
胡亥手中把玩着一只玉杯，漫不经心地笑道：“斩了好，斩了干净。朕的那些哥哥姐姐，都该死！还有那些公主，也一并赐死，肢解了喂狗！”
画面一转。
咸阳市集，血流成河。
十几名嬴政的亲生骨肉，被按在砧板上，刀斧手手起刀落。惨叫声、哭喊声，哪怕隔着两千年的时空，依然让人毛骨悚然。
“父皇！救我！！”
“胡亥！你不得好死！！”
那一声声凄厉的呼喊，如同利剑一般，狠狠刺入病榻上嬴政的心脏。
“这……这……”嬴政看着画面中那血腥的一幕，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倒在血泊中，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角竟崩裂出血泪。
那是他的儿女啊！
那是大秦的皇室血脉啊！
竟然被那个逆子……肢解？！
还没等嬴政缓过神来，画面再次一转。
朝堂之上。
赵高牵着一头鹿走上大殿，指着鹿对群臣说道：“丞相献给陛下一匹马。”
胡亥大笑：“丞相错了，这分明是鹿，怎么说是马呢？”
赵高阴恻恻地回头，目光扫过满朝文武：“陛下若是以为是鹿，不妨问问左右大臣。”
大臣们有的沉默不语，有的为了讨好赵高，指着鹿说是马。而那些坚持说是鹿的大臣，在画面随后的闪回中，全部被赵高找借口下狱处死。
整个大秦朝堂，只知有赵高，不知有秦皇！
视频播放完毕，天幕重新变回了陈烈的影像。
此时的大殿内，已经不仅仅是死寂了，而是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杀气。
那是一种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的恐怖威压。
“畜生……畜生啊！！！”
嬴政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他不用怀疑这画面的真假，因为视频中胡亥的神态、赵高的阴毒、李斯的软弱（视频中李斯已被腰斩），都太真实了，真实到就像是他们灵魂深处的恶念被具象化了一样。
而且，那画面中展现的咸阳宫细节、礼仪、服饰，根本不是任何幻术能够伪造的。
这就是未来！这就是血淋淋的真相！
“赵高！！”
嬴政猛地转头，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充血变得赤红，手中的太阿剑虽然沉重，却被他死死握住。
“你好大的胆子！！”
“指鹿为马？杀朕子孙？毁朕基业？！”
“你……想造反吗？！！”
这一声怒吼，耗尽了嬴政仅存的元气，但他身上的龙威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赵高此时已经彻底瘫软成了一滩烂泥。
在看到那个视频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哪怕他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那个视频里，未来的自己为何会如此嚣张跋扈，为何会把胡亥当成傀儡一样玩弄。
“陛下……陛下饶命……那是妖术……那是……”赵高还在试图狡辩，但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蒙毅！”嬴政厉喝一声。
一直守在殿门口，同样看得目眦欲裂的蒙毅瞬间冲了进来，虎目含泪，跪地抱拳：“臣在！”
“将此阉贼……五马分尸！夷三族！！”嬴政指着赵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不要让他死得太痛快……朕要看着他，受尽极刑！”
“诺！！！”
蒙毅早就看赵高不顺眼了，此刻得到皇命，甚至不需要叫卫兵，直接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抓住赵高的头发。
“陛下！陛下饶命啊！奴婢冤枉啊！”赵高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双手死死扒着地面的金砖，指甲都翻了过来。
但蒙毅根本不给他机会，一脚踹在他的嘴上，几颗带血的牙齿飞出，直接拖出了大殿。
殿外，很快传来了赵高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以及骨骼碎裂的声音。
大殿内，只剩下瑟瑟发抖的李斯。
嬴政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他看都没看李斯一眼，而是重新抬起头，看向空中的陈烈。
此时的嬴政，眼中的狂傲已经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以及一丝……绝处逢生的希冀。
他扔掉手中的剑，在床榻上艰难地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对着空中的陈烈，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这位横扫六合的始皇帝，竟然对着虚空，微微拱手。
“先生既知未来，既知大秦之劫……”
嬴政的声音沙哑，却带着无尽的恳切：
“可有……破解之法？”
“朕的大秦，真的没救了吗？”
看着这位千古一帝露出如此落寞的神情，陈烈深吸一口气，正襟危坐。
重头戏，来了。
“陛下无需绝望。”
陈烈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只要您还活着，大秦的天，就塌不下来。”
“而且，我不光能救您的命，还能让您的大秦，不再局限于这小小的九州之地。”
陈烈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地球仪（这是他刚花五块钱在楼下文具店买的），对着镜头晃了晃。
“陛下，您以为您统一了天下？”
“不，您打下的，不过是这世界的一角罢了。”
“真正的天下，比您想象的，要大上一百倍！”
“想不想看看，真正的世界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