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担心的,并不是有人针对他。
而是有人在针对洛宁。
晚上,整个贝勒府都陷入了安静。
只有书房还灯火通明。
“贝勒爷,奴才去晚了一步,刺客已经被灭口,目前没有新的线索”
敦达里懊恼的低头汇报。
明明就差一点,自己就能抓到了人,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皇太极早已经会这样,没有怪罪敦达里。
手指在扶手上不停的敲动。
脑海里将这段时间的事情过了一遍。
难道是和科尔沁结盟,所以有人按耐不住要动手了?
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四大贝勒。
会是谁,代善阿敏还是莽古尔泰。
他眼神闪烁,心里惊疑不定。
努尔哈赤建立四大贝勒的制度,他们成为左膀右臂,共同处理朝政,辅助努尔哈赤征战。
会是他们吗。
安达里垂手站在一旁,悄悄的抬眼看了下皇太极。
犹豫道“贝勒爷,奴才还发现一件事儿”
“什么?”
“奴才去了现场,感觉这次的刺杀不是针对贝勒爷”
他并不确定,但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一旁的敦达里眼神一闪,立刻明白过来。
“难道说是针对的是洛格格”
当时只有贝勒爷和洛宁两个人在骑马,如果不是针对皇太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皇太极自然也想到这一点,瞬间握紧了双手。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针对宁儿的”
“这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当时的箭看似是射向贝勒爷,也有可能是射向洛格格”
敦达里不解道“可,洛格格一直以来都没有出现在人前,也没有与别人结怨,为何要针对洛格格”
这也是安达里不敢确定的原因之一。
洛宁一直在前院儿,平日里很少出去,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
府里知道她的除了贝勒爷身边伺候的人之外,知道的都很少,怎么会突然就被针对了。
唯一出现在人前,就是博尔济吉特氏入府的时候,大汗
皇太极敲打着椅子的手一顿。
敦达里和安达里也反应过来,慌乱的对视一眼。
如果这件事儿还和大汗有关系,可就不好处理了。
“敦达里,你去查,给爷都查清楚,不管是针对爷还是针对宁儿,都绝不姑息”
“奴才遵命”
敦达里默默地退了出去。
“安达里,你安排人保护宁儿,一定要注意”
“是”
敦达里去而复返,脸色古怪道“贝勒爷,阿克墩来了”
皇太极皱眉
阿克墩是努尔哈赤的近侍,这是个时候来干什么。
“阿克墩参见贝勒爷”阿克墩不卑不亢的走进来,目光在皇太极手上的手上转了一圈儿。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儿?”
“回贝勒爷,大汗请贝勒爷入宫有要事相商”
“父汗?”
皇太极疑惑的看向阿克墩
从来没有这么大晚上的入宫。
既然是努尔哈赤传召,他就没有不去的权利。
换了身衣服,他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心里大概明白。
此时宫里还没有熄灯
皇太极独自一人走进殿内。
“儿臣给父汗请安”
他半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却能够感觉到努尔哈赤审视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过了半晌儿,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才响起。
“起来吧”
“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皇太极站在下首,微微垂头掩盖住眼底的暗涌。
“儿臣知道”
“呵”努尔哈赤轻笑一声,打量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儿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需要自己铺路的人,而是稳坐四大贝勒之一,甚至手里权势渐渐超过代善,有勇有谋的人。
“皇太极,叶赫部传来消息,想要让东哥回去一趟,你怎么看”
皇太极呼吸一窒,肩膀微僵。
“叶赫部一直以来都野心昭昭,企图利用东哥表姐来拉拢蒙古部落与大金抗衡”
“如今修书让东哥表姐回去,也肯定是不怀好意”
“哦,本汗倒是觉得,让她回去也无妨,毕竟有些事情,也不再需要她”
努尔哈赤几乎等于明示。
皇太极噌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向高高在上的人。
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如他所想,努尔哈赤想要用洛宁来代替东哥。
虽然东哥有女真第一美人之称,但毕竟已经很多年,而且不如洛宁毫无背景好拿捏。
在打造出来一个东哥,对于现在的努尔哈赤也不是难事儿。
“父汗,征战沙场本就是男儿建功立业的机会,东哥表姐儿臣便是不同意她回去的”
皇太极立刻表明了态度,要打仗也是他们男人去,没有必要用一个女人来玩儿阴谋诡计。
尤其东哥是他的亲人,洛宁是他的喜欢的人。
努尔哈赤收起了脸上的笑,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皇太极,像是一头蛰伏的野兽,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进攻,将敌人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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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要优柔寡断”
他知道这个儿子有雄心壮志,但也知道,他继承了爱新觉罗家的劣根性。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这样的性子,容易给自己招来祸患。
“父汗”
皇太极扑通一声跪下来,目光真诚而认真。
“父汗,我倾心于她,还请父汗成全”
努尔哈赤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似乎在评判他话中的真伪。
过了半晌儿。
努尔哈赤才低头继续看着呈报,冷声道“受伤就回去休息”
“这”
皇太极磕了个头,站起身缓缓往外走。
踏出宫门,瞬间浑身的冷汗。
余光注意到暗处冰冷的刀锋。
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油然而生。
努尔哈赤放下奏报,冰冷的眼神,透着浓重的杀意。
过了好半晌儿才收敛。
“下去吧”
守在暗处的刀锋逐渐消失。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四贝勒府
皇太极回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慌张。
他能够感觉到,努尔哈赤刚刚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挥手屏退了跟着的人,独自一人走进洛宁住的侧室。
已经过了明路,就不适合住在一个房间,所以特意在前院儿收拾了侧室,让她住进去。
坐在床沿儿,看着洛宁蜷缩在被子里,眼角还挂着泪痕,整个人脆弱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