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岚则去做饭。
林大春看了眼何秀岚的身影,这个女人,比那个苏寡妇要正经太多了。
那个苏寡妇表面也淑女斯文,实际上,是个烂货。
但何秀岚不同,干净的很。
而且何秀岚的身材也是很绝的,正是男人最喜欢的那种身材类型了。
林大春和何秀岚以前就有些交集。
私下有过几次接触,都没有过越界。
后来,被何秀岚的男人知道了,导致其他人也知道,闹得很僵,也很难看。
那件事之后,林大春和何秀岚就断了来往。
此时林大春也没闲着,他看苏秀兰家院子里的柴火劈得不够,水缸也快见了底,便又拿起斧头,吭哧吭哧地劈了一大堆柴火,整整齐齐码放在墙角。
然后又挑起水桶,去屯里的井台挑了两趟水,把水缸灌得满满的。
干这些重活时,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那股利索劲儿,只是额上的皱纹和偶尔停顿捶腰的动作,昭示著岁月不饶人。
何秀岚在屋里看着,鼻子一阵发酸。
家里太久没有男人干这些力气活了。
饭菜上桌,很简单,一盘炒土豆丝,一碟咸菜疙瘩,一盆高粱米粥,还有两个掺了玉米面的窝头。
但在那个年代,这已是待客的诚意。
两人对坐在炕桌两边,娃则在一边默默吃著。
这时。
何秀岚塞给林大春一个煮熟的鸡蛋。
“你干嘛呢?”
“你干重活,要多补充点营养。”何秀岚回答道。
林大春接过鸡蛋,剥开了壳,转而就把鸡蛋塞给边上的小娃。
“孩子长身体,他才需要吃,我不需要。”
“这。”
何秀岚也只好作罢。
林大春坐到何秀岚的对面,领子有些松开。
林大春扒拉了几口粥,想起老黑狗。
“那个老黑狗,”林大春眉头拧成了疙瘩,“还有没有再来找你麻烦?”
何秀岚的脸色瞬间白了,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她低下头,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带着哭腔的、极其微弱的声音说:
“来。隔三差五就在院门外转悠,说些不三不四的浑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屈辱和后怕,“前些天晚上,他他喝了点猫尿,翻墙进来的,差点差点就把我给幸亏孩子当时哭得厉害,我拼命喊,他才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说到最后,她几乎泣不成声,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进碗里。
林大春听着,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没想到,那老光棍竟然如此无法无天!
“这个畜生!”林大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胸膛剧烈起伏。
他看着眼前这个无助哭泣的女人,一股怒火混合著强烈的保护欲冲上头顶。
今天能翻墙,明天就敢砸门!
何秀岚孤儿寡母,在这屯里头,要是没个人镇著,迟早要出大事!
“妈的,上次去苏寡妇家,就直接上手了,要不是我及时出现。这个王八蛋,就喜欢在村里闲逛,找寡妇下手。我以为他注意力都在苏寡妇那呢,没想到,还是惦记着你。”
林大春有些气愤。
“你可别跟他起冲突,我听说,你那个弟弟,在镇上现在混黑社会,混得风生水起的,听说,听说还捅死过人呢,想想都害怕。”何秀岚说著,眼眶都红了。
这几个年轻后生里,老黑狗和他弟弟是两个狠角色。
“你晚上把门窗都关好,锁好,别让他有机会进来就好。”林大春说著,看了眼门窗。
“那窗户我改天找木板来,给盯死了,这样,他们就进不来了。”林大春想了主意。
“嗯。”
何秀岚抬头看了林大春一眼,又低下头,说道:“如果家里有个男人,那老黑狗就不敢来了,可惜,我一个寡妇,若是若雪妹妹那样也好,有你爱护着,也没人敢去欺负。”
这话,像是羡慕,实际上是故意说给林大春听的。
周婶做媒的事,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
何秀岚这话,也是在试探林大春了。
“以后若有什么重活,可以喊我,老黑狗如果下次还来,你报我名,我找他。”林大春还是会保护何秀岚的。
“怎么报你的名字?说我是你的女人吗?”
何秀岚羞涩的说道。
没等林大春插嘴,何秀岚放下碗筷,一把抓住了林大春的手。
“大春,要不,你就要了我吧?”
林大春急忙把手缩了回去,道:“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吃饭吧。”
从何秀岚家出来,林大春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
何秀岚把他的手放在身上时,像一根细微的刺,轻轻扎了他一下,唤醒了他身体里某种沉睡已久、几乎被他遗忘的感觉。
那是一种属于男人的、最原始的本能,混杂着对温暖躯体的渴望,和对自身力量的确认。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周婶的话:“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咋行?”
想起了何秀岚给他递水时那带着感激和依赖的眼神,还有她烧饭时背对着自己,那个曲线婀娜的背影。
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冒出的火星,猝不及防地闪现出来:要是要是真的偷个妹子,留个私生子,或是续个香火?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猛地一跳,随即是更深的慌乱和自嘲。
他都这把岁数了,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想这些?
可是,那火星一旦燃起,就不那么容易熄灭了。
如果如果真的成了家,是不是还能有个后??
“后”这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他。
娃的死,是他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也意味着他林大春这一支,在他这里彻底断了香火。
这是他内心深处最沉重的痛楚和遗憾。
以前他不敢想,也觉得自己没资格想,可现在
他鬼使神差地,脚步一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朝着屯子另一头村医孙仙姑家走去。
孙仙姑在县卫生院实习过几年,算是屯里最有学问的人,头疼脑热、疑难杂症,大家都爱找她问问。
孙仙姑正坐在自家炕沿上搓药丸,看见林大春进来,有些意外:“大春?你咋来了?哪儿不得劲?”
林大春站在屋当中,手脚都有些没处放,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憋得有点发红,嘴唇嗫嚅了几下,愣是没发出声。
孙仙姑更奇怪了:“到底咋了?跟个娘们似的磨叽!”
林大春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似的,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极低,含混不清地问:
“孙孙大夫我我就想问问像我像我这般岁数还能不能让女人怀上娃?”
这话问完,林大春感觉自己的脸皮像被火燎过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孙仙姑明显愣住了,上下打量著林大春,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哈哈,哈哈,你问这个干啥?想续弦了?”
“你先别笑吗!!”
林大春梗著脖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固执地问:“你就说还能不能吧?”
孙仙姑看着他那副窘迫又认真的样子,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他叹了口气:“大春啊,按道理说,男人嘛,你这年纪,才四十多呢,哪怕七十多,只要你能,那就还有得生。不过嘛”
孙仙姑顿了顿,“你这岁数,精气神肯定不如年轻时候旺了,怀上的机会是小点,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她看了看林大春紧绷的脸色,又补充道:“这事啊,关键还得看女方年纪和身子骨咋样。岁数轻点,地好,种子差些也能发芽。岁数大了,地都贫了,再好的种子也白搭。”
孙仙姑这话说得直白又粗俗,却像一把重锤,敲在了林大春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