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钥匙球馆，这座以分贝着称的魔鬼主场，第一次被人拔掉了电源。
“唰！”
那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耳语。
却又清晰地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篮球空心穿网。
篮板上的红灯，在同一时间亮起，冰冷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呆滞的脸。
比赛结束的蜂鸣声，如同迟到的哀鸣，响彻球馆。
压哨。
绝杀。
死一样的安静。
数万名西雅图球迷，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
他们的瞳孔里，倒映着那缓缓坠落的篮网。
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发生了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23号，在接近中场的位置，投进了一个……绝杀？
这不合理。
这不科学。
这甚至不属于篮球的范畴。
“……”
他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他从业多年，见过无数绝杀。
拉杆上篮的绝杀。
后仰跳投的绝杀。
甚至后场超远距离的运气球。
但他从未见过如此杀人诛心的绝杀。
在对手刚刚投进扳平士气的关键球后。
在全场气势达到顶点的时刻。
用一种最不讲理，最疯狂，最霸道的方式。
一击致命。
连让人喘息，让人幻想加时赛的机会都不给。
“轰！”
短暂的宁静之后，湖人队的替补席彻底引爆。
“啊啊啊啊啊！”
“赢了！我们赢了！”
他跳起来，挥舞着拳头。
嘴里发出兴奋的尖叫。
“你个疯子！”
他扑向凌易，一把抱住了他。
他的脸上充满了狂喜。
他用力拍打着凌易的后背。
“不可思议！凌易！”
“我的天，我简直不敢相信！”
坎贝尔，福克斯，所有穿着紫金球衣的人，都疯了一样冲向球场中央。
他们冲向那个依旧站在logo位置，刚刚放下手臂的23号身影。
仿佛那里站着的不是一个新秀。
而是一个刚刚完成神迹的救世主。
“凌！！！”
奥尼尔发出了一阵地动山摇的咆哮。
他像一辆失控的坦克，冲开人群，一把将凌易从地上抱了起来。
三百多磅的体重，此刻轻盈得像一片羽毛。
奥尼尔将凌易高高举过头顶，像是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宝。
他环顾四周寂静的看台，对着那些失魂落魄的西雅图球迷，发出了胜利的怒吼。
他的吼声，在空旷的球馆里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每一个西雅图球迷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的兄弟！”
“他杀死了比赛！”
“谁还敢说垃圾话！啊？！”
他大声质问着，声音充满了挑衅。
他知道那些绿色的海洋，在比赛开始前是如何嘲讽凌易的。
现在，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
“沙克！”
他脸上的兴奋，几乎让他跳了起来。
“放他下来！别把他摔坏了！”
教练的脸上带着笑容。
但眼神中，却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狂热。
他知道，他正在见证一个奇迹的诞生。
他就站在三分线内。
离凌易只有几步之遥。
他亲眼看着那颗球从凌易的手中飞出。
他亲眼看着那颗球划过一道他无法理解的弧线。
他亲耳听到那穿心入网的声音。
他刚刚才用一记高难度的后仰跳投扳平了比分。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这座城市的王，是这场比赛的主宰。
他已经准备好，在加时赛里，用自己最擅长的防守，将这个菜鸟彻底撕碎。
赢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然而。
现实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凌易，用一记更伟大，更不可思议的投篮，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
那种感觉，就像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到了山顶，准备宣告自己的胜利。
却发现你的对手，已经站在了月亮上，低头俯视着你。
无力。
绝望。
佩顿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正在被一点点抽空。
他引以为傲的斗志，他那份属于联盟顶级防守者的骄傲，在那个logo shot面前，被击得粉碎。
彻底崩塌。
转播镜头精准地给到了佩顿一个特写。
他的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嘴唇在微微翕动着，似乎在喃喃自语。
“不……不可能……”
“他怎么敢……”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没有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信念被摧毁后的茫然。
“雨人”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他看着那个被湖人队员簇拥在中心，被奥尼尔高高举起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今晚打出了野兽般的表现。
他以为自己能将球队扛在肩上。
但胜利，不属于他。
聚光灯，也不属于他。
他输了。
输得心服口服。
他算到了一切。
他算到了佩顿会被激怒，也算到了坎普会爆发。
他甚至在最后时刻，看到了翻盘的希望。
但他唯独没有算到。
湖人队那个新秀，身体里住着一个神。
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神。
“比赛结束了。”
解说席上，马夫-阿尔伯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嬉笑怒骂，只剩下一种见证了历史的感慨。
“肯尼，你还记得我赛前说了什么吗？”
“你说他撑不过半场。”
马夫-阿尔伯特咧了咧嘴。
“是的，我说了。”
“但现在，我收回我之前所有的话。”
他指了指屏幕上，被队友簇拥的凌易。
“这个孩子，他不是下一个谁。”
“他就是他自己。”
马夫-阿尔伯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加里今晚遇到了他的神。”
“一个来自东方的，年轻的神。”
庆祝的狂潮中，凌易被奥尼尔放了下来。
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平静。
甚至可以说是淡漠。
仿佛那个石破天惊的logo shot，对他而言，只是完成了一次普通的投篮训练。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伙计！你太疯狂了！”
“我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绝杀！”
他的声音充满了敬佩。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凌！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可是接近中场的距离！”
凌易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拍了拍奥尼尔的胳膊。
“沙克，放我下来吧，该回去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周围嘈杂的庆祝声都安静了几分。
队友们看着他，眼神里除了兴奋，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敬畏。
是对强者的敬畏。
他的手搭在凌易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干得漂亮，孩子。”
“超乎想象的漂亮。”
他看着凌易的眼睛，眼神复杂。
他知道，湖人队捡到了一个宝藏。
凌易没有理会周围还未散去的球迷，也没有看向那个失魂落魄的对手。
他平静地转身，走向球员通道。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身后，是队友们狂热的追随，和一座城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