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白趿拉着鞋往前厅跑时,鞋帮子磨得脚踝生疼——原主这双青布千层底,左边鞋跟塌了一块,跑起来“啪嗒啪嗒”响,跟他以前赶早会踩瓢了高跟鞋似的。还没拐进院子,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夹杂着女人的尖嗓和男人的哄笑,活像他以前公司楼下的菜市场。
一进院门,他眼睛都直了——院里挤得满满当当,连墙头上都扒着两个外门弟子,手里还攥着半把炒瓜子。地面是青石板铺的,昨晚下过雨,缝里长着青苔,滑溜溜的,不知道是谁还泼了盆洗锅水,在院子中央积了一小滩,泛着油光。
为首的苏倩倩站在那滩水旁边,穿了件粉得晃眼的罗裙,裙摆绣着金线缠枝莲,一看就价值不菲。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插着支珍珠步摇,下巴抬得能戳到天,眼角眉梢全是倨傲,活像林小白以前遇到的那个天天挑刺的甲方总监。她身边站着两个穿灰布短打的家仆,左边那个脸方得像块砖,右手托着个红漆木盒,盒角雕着小朵的玉兰花,托盒的手绷得紧紧的,指节都泛白,生怕盒子掉地上——那里面装的,就是原主当年省吃俭用三个月,给苏倩倩买的定亲信物:一块羊脂白玉佩,上面刻着“白首不离”四个字。
“林小白!你总算肯出来了?”苏倩倩见他晃悠着进来,声音冷得能冻住青苔,手里的丝帕甩得“啪”一声响,“我还以为你要躲在屋里,当一辈子缩头乌龟!”
林小白没接话,先扫了圈围观的人——左边墙根下两个外门弟子正凑着头嘀咕,一个嗑着瓜子说:“你看他那鞋,都快散架了,还敢出来见人?”另一个戳了戳他胳膊,努嘴朝苏倩倩方向:“嘘!小声点,没看见苏小姐脸都黑了?等会儿有好戏看!”右边廊下站着个穿内门弟子服饰的,手里把玩着把折扇,眼神里全是看好戏的笑,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这些话,原主以前听见得难受半天,现在林小白听着,只觉得跟公司同事背后嚼舌根似的,没滋没味。他甚至还在心里嘀咕:就这?比当年甲方当着二十个人的面骂他“方案是用脚写的”差远了。
“林小白,你聋了?”苏倩倩见他不说话,更生气了,往前迈了一步,裙摆扫过那滩洗锅水,溅起几点油星子,她嫌恶地皱着眉,用丝帕擦了擦,“我再说最后一遍:你修为从炼气五层废到一层,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根本配不上我苏倩倩!今日我来,就是要解除婚约——这是你的信物,还给你!”
她说着,冲旁边的家仆抬了抬下巴。那方脸家仆立刻上前一步,把红漆木盒递到林小白面前,递的时候还故意往下压了压,像是怕林小白接不住,要让盒子摔在地上似的。
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墙头上的弟子甚至吹了声口哨:“林小白,接啊!别怂!”“就是,苏小姐都把话撂这了,你还抱着婚约不放?”
林小白盯着那木盒,突然想起原主昨晚上吊前,就是盯着这盒子哭的——哭自己从天才变废柴,哭苏倩倩翻脸不认人,哭全宗门的人都嘲笑他。
但现在,他是林小白,是熬死在ppt里、见过大场面的社畜林小白。
他突然清了清嗓子,喉咙里发出“咳咳”两声,像是紧张得说不出话,然后慢慢抬起头,对着苏倩倩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嘴角扯着,眼角却耷拉着,活像被踩了尾巴的土狗。
“苏小姐,”他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全院的人听见,“退婚可以,我没意见。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倩倩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原书里,原主这时候应该要么哭要么闹,怎么会提条件?她皱着眉,不耐烦地摆手:“什么条件?别墨迹,我没时间跟你耗!”
周围的人也安静下来,连嗑瓜子的都停了手,好奇地盯着林小白——这废柴还能提什么条件?难不成要苏倩倩赔他精神损失费?
林小白没直接回答,而是往后退了一步——步子迈得有点大,脚尖刚好蹭到那滩洗锅水旁边的青苔上。他故意顿了顿,眼睛盯着苏倩倩,拖长了语调:“我想……”
话音刚落,他脚腕猛地一拧,身体顺势往前扑去——不是那种装模作样的摔,是真真切切的、毫无防备的失衡:手忙脚乱地想抓东西,却只抓到了家仆递过来的红漆木盒,怀里一沉,整个人“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青石板地上。
脸先着地。
凉丝丝的青苔蹭得脸颊发痒,膝盖磕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怀里的红漆木盒硌在胸口,硬邦邦的,差点没把他憋过气去。最绝的是,他摔下去时屁股还不自觉地撅了起来,像只被翻了肚皮的王八,姿势丑得能载入宗门史册。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都停了。
苏倩倩举着丝帕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方脸家仆眼睛瞪得溜圆,托木盒的手还保持着递出去的姿势;墙头上的两个弟子忘了扒墙,手里的瓜子“哗啦”一声全掉在了地上;廊下那个摇折扇的内门弟子,扇子“啪”地砸在自己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都没顾上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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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那只平时爱叫的大黄狗,都蹲在门口,尾巴夹得紧紧的,不敢吭声。
就在这时,林小白脑子里的系统提示音炸了,还带着明显的、笑得直打嗝的颤音:
小摆笑得更欢了,还贴心地放了个虚拟的猪叫声当背景音:【宿主牛啊!这操作,我数据库里都没存档!你是怎么想到用脸着地的?太绝了!】
林小白趴在地上,疼得额头冒冷汗,膝盖那一块麻得像不是自己的,但心里却在疯狂拍大腿——爽!太爽了!比当年他谈成一个十万的单子还爽!没看见苏倩倩那表情吗?跟吃了苍蝇似的,比他以前把甲方的方案改得亲妈都不认还解气!
他慢悠悠地、用胳膊撑着地,一点一点爬起来——动作故意放慢,还故意“嘶嘶”地吸着凉气,显得摔得有多惨似的。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拍了拍身上的灰,顺便把沾在脸颊上的青苔搓掉,然后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红漆木盒——还好,盒盖没摔开,里面的玉佩应该没碎,不然还得赔苏家钱,原主那点月例钱,连个玉佩角都买不起。
接着,他转过身,把红漆木盒往苏倩倩怀里一塞——塞得有点用力,苏倩倩没接住,盒子“啪”地撞在她胸口,吓得她赶紧用手抱住。
林小白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语气诚恳得像在给甲方提建议:“苏小姐,婚约解除了,互不相欠。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下次来退婚,记得穿双防滑的鞋,这青石板地滑,尤其刚下过雨,再像我这样摔个狗吃屎,多影响你苏家大小姐的形象啊。”
他说得太认真,连眉头都皱着,仿佛真的在关心苏倩倩的形象问题。
苏倩倩抱着木盒,气得浑身发抖,脸白得像纸,手指着林小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这个疯子!简直不可理喻!”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人——退婚现场不吵不闹,反而摔个狗吃屎,还反过来教训她?!
苏倩倩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也没心思再装优雅,拎着木盒,转身就往院外走,走的时候没注意脚下,差点被门槛绊倒,还是方脸家仆赶紧扶住她,才没摔第二跤。两个家仆跟在后面,走得跌跌撞撞,还不忘回头瞪林小白一眼。
直到苏家的人走得没影了,院子里才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憋笑声——有人憋得脸通红,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有人笑出了鼻涕泡,赶紧用袖子擦;墙头上的两个弟子笑得直晃,差点掉下来;连那只大黄狗,都“汪汪”叫了两声,像是在跟着笑。
“哈哈哈!林小白你太牛了!摔得那一下,绝了!”
“苏倩倩那表情,我能笑一年!”
“以前怎么没发现,林小白这么搞笑?”
林小白揉着还在疼的膝盖,心里美滋滋的——刚才还疼得钻心,这会儿“抗揍体质”起效了,麻劲儿过了,居然不怎么疼了。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正好,风也凉快,心里盘算着:第一步,摆烂成功!接下来,就得想想怎么靠系统混吃等死,争取早日实现“躺着修炼、坐着拿钱”的终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