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距离的进一步拉近,那片巨大废墟的细节愈发清晰,其作为“幸存者聚集地”的特征也逐渐凸显,与周遭的死寂形成了鲜明而令人动容的对比。
那层一闪一闪的屏障之下,并非毫无生气的废墟内核。简陋却至关重要的防御工事环抱着屏障内部相对稳固的区域:用扭曲的金属条和破碎的装甲板粗糙焊接而成的拒马和路障,层层叠叠地堵住了几个最容易遭受冲击的缺口;残骸的高处,甚至能看到用锈蚀的管线捆绑、由能量耗尽的炮塔改造而成的简陋了望哨,其上有模糊的人影正紧张地注视着外部,尤其是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屏障之内,空间被最大限度地利用起来。用破损的帆布、金属片甚至厚实的防水布搭成的低矮棚屋紧挨着巨大的残骸壁面,构成了简单的居所。一些棚屋门口悬挂着用废弃零件制成的风铃或是小小的、代表希望的标记。
空地上,可以看到被精心整理出的角落之中一些容器里种植着蔫黄却依旧存活的、可能是食物的块茎植物;一个小小的、用碎石围起的火塘早已熄灭,但旁边还堆放着仔细收集的、可燃烧的碎料。
人类活动的痕迹无处不在:挂在断裂线缆上晾晒的、破旧但清洗过的衣物;几个用金属桶改造的、用于接引屏障内凝结水汽的储水装置;甚至能看到一条被反复踩踏、连接着主要棚屋与深处区域的细小路径。所有这些,都拼凑出一种在绝望中竭力维持秩序与生存的顽强意志。
然而,这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极度的疲惫与濒临崩溃的脆弱感之中。整个聚集地安静得可怕,缺乏大规模社群应有的嘈杂,只有偶尔从棚屋深处传来的、压抑的咳嗽声或是婴儿极其微弱的啼哭,旋即又被死寂吞没。
每一个活动的人影都显得瘦削而佝偻,动作缓慢而费力,仿佛背负着无形的重压。他们中的许多人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目光空洞地望着地面,或是警惕地、带着深深恐惧地望着在天空中盘旋的小黑。
“这些人看上去好寒碜呀,咱们下去看看吧。”三月七看着地面上那些狼狈的民众有些担忧的开口。
“嗯。”夜白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小黑的脑袋示意它下降,随着小黑巨大的身形落在屏障之前营地中的幸存者也有了一些的异动,一队看上去勉强算是有点战斗力的人穿着一身做工精良的装备列开阵势谨慎的看向几人。
“他们的装备未免和这处营地的状态相差有点大了吧?”敏锐的丹恒老师发现了问题,随着分析的继续丹恒的眼神一变想到了某个不好的可能。
“冷静,丹恒老师。不至于,真不至于”夜白感知到丹恒的变化赶紧开口解释。
“对这个世界来说装备其实不是什么很高深的东西,还记得帕克说过赫扎尔是个慷慨的人吗?他打造的装备数不胜数,流落到这些人手里也很正常。”
就在夜白开口跟丹恒解释的同时对方也开口隔着屏障向几人喊话。
“你们是什么人?如果同样是幸存者的话尽快离开,这里也并不安全。”面前的小队之中零头之人站在屏障之后开口向几人喊道。
“我们是来帮你们的,我们是流放者的人。”三月七想了想开口搬出流放者的大名试图从对方那边获取一些信任。
“流放者?你们流放者来这里干什么?这里的泰坦腐化和侵蚀已经很严重了。”对方的领头人一愣然后开口反问。
“既然这里侵蚀已经很严重了那你们还不跑还待在这里干什么?”三月七开口询问。
“你说的倒是轻松。”对方苦笑了一声看向身后继续开口:“我们可以走,但是现在这个世界的现状我们又能去哪?流放者们也只是勉强在泰坦手下苟延残喘而已,我们前去又能如何?”
“而且你再看看我们这些人,像是能走的吗?”领头的人一脸无奈地说道,同时伸出手指,指向身后的人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营地里聚集着一群人,有老人、小孩,还有妇女。这些人或坐或躺,看起来都十分虚弱,根本无法承受长时间的行走或剧烈的运动。
而且脱离了保护随便一个泰坦的侵蚀都能让这只队伍覆灭。
领头人转头开口说道:“而且你们说你们是流放者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们,流放者都是些天使翼族的家伙你们反倒像是拉萨路联盟的人。跟了你们回去我们怕不是要变成实验素材,被拆分泡进各种罐子。”
“难搞,他们的警戒心太强了完全不信任我们。”三月七看向夜白眼神示意他出个主意。
“我来吧。”丹恒向前两步开口。
“也行。”原本准备上去解释的夜白后退一步给丹恒让出空间。
丹恒眸光沉静如水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仿佛触动了天地间某种深藏的东西。原本晦暗的天空中,竟无声无息地垂落下淅淅沥沥的淡青色雨丝。
夜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天空,这雨水每一滴都晶莹剔透,蕴含着盎然的生命气息,它们并未落向大地,而是如同受到召唤般纷纷扬扬地环绕着丹恒飘洒流转,在他周身形成一片朦胧而神圣的青色光晕。
他步步前行,脚下虚空之处,异象陡生。只见那清凉的雨丝与他逸散的龙尊之力交汇,顷刻间便凝聚绽放出一朵又一朵巨大而剔透的青色莲华。这些莲花花瓣层叠繁复,边缘流转着实质般的清辉,莲心处甚至有点点如星辰般的光屑升腾。
每一朵莲花都在他足下凭空而生,稳稳托举其履,使其身形随之步步登高,仿佛踏着一条无形天阶,超然于尘世的污浊与纷扰之上,仪态雍容,宛若神只临凡。
与此同时,周遭天地间的水汽仿佛彻底沸腾。不仅仅是天空中落下的青雨,更包括远处河流的呜咽、地下水源的涌动、乃至万物体内蕴含的水分,都仿佛在这一刻发出了共鸣般的吟唱。
磅礴无匹的水属性能量从四面八方疯狂汇聚而来,其势浩荡,竟在空中发出连绵不绝、越来越响亮的龙吟之声,震彻四野。
那无尽的水流于他头顶急速盘旋、压缩、凝形,顷刻间便汇成一条庞大无比、神骏非凡的青色水龙。这水龙并非虚幻之影,其身躯完全由凝练到极致的重水构成,每一片龙鳞都清晰无比,折射着冷冽而威严的青光,巨大的龙爪锋锐逼人,蜿蜒的龙须飘动间带起层层水波涟漪。
水龙发出一声震撼九霄、宣告王者归来的浩荡长吟,声波如同实质般荡开层层雨幕,旋即庞大的龙首缓缓垂下,无比亲昵地轻触丹恒的肩头,如同久别重逢的眷侣,紧接着,那蜿蜒如山峦的龙身盘绕而下,将他彻底环绕在中心。
水龙发出一声满足般的悠长叹息,庞大的身躯骤然化作一道极致精纯、蕴含着无限生机与浩瀚龙威的青色神光,如同九天银河垂落,猛地注入丹恒体内,与他合而为一!恐怖的能量波动以其为中心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潮汐般席卷四方,涤荡一切污秽,连空气都变得无比清新,弥漫着雨后旷野般的气息。
待那夺目的青色神光渐渐内敛,显露出其中的身影,丹恒的形貌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蜕变。他周身寻常的服饰早已在神圣的光辉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极尽威严、华美与古老于一体的龙尊冕服。
袍服主体呈现出深邃如无尽瀚海的苍青色,质地非丝非帛,仿佛是由流动的水光与夜的经纬织就,其上以秘银星髓绣着无数翻涌的云涛与隐现的龙纹,这些纹路并非死物,而是在缓缓流动,仿佛自有生命。宽大的袖摆与飘逸的衣袂无风自动,周遭自然有水汽氤氲、云霞自生,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寒气息。
其头戴一顶造型古雅奇崛、象征着无上尊贵与力量的龙首衔珠玉冠,冠冕正中一枚犹如龙眼般的宝珠散发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威光。腰束嵌有辟水玄玉的鞶带,悬挂着环佩璎珞,其声清越,宛如天籁。
此刻的他,周身散发着古老、威严、近乎神性的磅礴气息,昔日潜藏的力量已于此刻彻底苏醒并归于完整。
而避难所的众人看见丹恒显化龙尊之相后整个避难所的所有人连忙俯身跪拜齐声高呼。
“我等——恭迎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