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迅速覆盖了沙漠。
白日的酷热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风穿过校舍的破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哭泣。
白沐雨裹紧了外套,借着手环发出的微弱白光,小心翼翼地绕到校舍后方。
那里应该有一条是星野的巡逻路线,是她根据记忆碎片推算出的。
她一手扶着斑驳的墙面,一手撑着腰,气喘吁吁地低语。墙体的表面冰凉,带着常年积累的潮气,贴在发烫的手背上格外舒服。(图)
“果然大叔我还是不太喜欢剧烈运动啊,更别说穿越到这之前才解决了一‘骷髅’子事情。”
她揉了揉发酸的小腿肌肉,视线扫过周围房子的屋顶。那里应该有监控探头,虽然大概率已经失效,但谨慎起见,她还是选择了更隐蔽的路线。
“而且,这个世界的老师好像才刚来啊。”
连通了这个世界的网络后,白沐雨看着网上的消息,已经了解了自己处于什么时间段。
“不过,我记得这个时间段的话,星野应该是在巡逻的吧。”
白沐雨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期待,还有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从手环里取出一面小小的化妆镜——这是她为数不多的“非实用品”,镜中映出一张年轻的脸,眉眼清秀,唯一的异常是那头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粉色长发。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希望到时候见面时,别因为长得一样而打起来吧。”
镜中的影像与记忆中那个平时总是神情慵,一到关键时刻眼神锐利如鹰的少女重叠。
星野——如今阿拜多斯学院的委员会会长,也是这个濒临消亡的学校里最固执的守护者。
白沐雨知道,这个时间点的星野,还没有遇到那后来的“老师”。
满心满眼都是如何守护好后辈,如何让学院存续下去,对外界的一切都抱着十二分的警惕。
“毕竟这个时候的她比较多疑和倔,基本上是不会轻易听我解释的。”
白沐雨收起镜子,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墙面。
“不过虽说在阿拜多斯当下的情况下多疑是好事,可星野你怎么就轻易相信了黑服所说的话呢,难不成是因为在阿拜多斯上学时没前辈教导这方的原因?”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黑服曾向星野许诺过资源与保护,而星野——那个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学院和后辈的笨蛋,最终选择了相信那份看似诱人的“契约”。
“是因为太渴望希望了吗……”白沐雨轻声叹息。
她穿过一栋破损的房屋,脚下踢到了一个空罐头,发出“哐当”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她立刻矮身躲到一堆废弃的木箱后,心脏砰砰直跳。几秒钟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节奏均匀,带着刻意放轻的警惕。
来了!
白沐雨屏住呼吸,透过木箱的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恰好从云层中钻出,照亮了来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阿拜多斯高中制服的少女,黑色白条的短裙在夜色中不太显眼。
她背着那把的荷鲁斯之眼,枪口朝下,但手指始终搭在扳机附近,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脚步停在刚才罐头掉落的位置。
是星野。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庞,一样紧抿的嘴唇,一样带着疲惫却依旧倔强的眼神。
星野弯腰捡起那个空罐头,指尖在罐头边缘摩挲了一下,随即猛地抬起头,枪口瞬间指向白沐雨藏身的方向,声音带着少许沙哑,却异常清晰。
“谁在那里?出来。”
白沐雨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知道,此刻任何犹豫或躲藏都会被视为敌意。星野的直觉敏锐得惊人,而在这片种情况下,“隐藏”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从木箱后站了起来,双手举在胸前,掌心朝前,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显得无害。
粉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星野警惕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白沐雨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她能挤出的最温和的语气,“我是……”
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星野在看清她脸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握枪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原本就锐利的眼神此刻像是淬了冰:
“你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
月光下,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遥遥相对。
一样的眉眼轮廓,一样的下颌线条,甚至连微微抿起嘴唇时的弧度都相差无几。
唯一的区别,或许是白沐雨那头被束着的马尾,以及她眼中那份经历过无数世界的疲惫与柔和。
星野的枪口稳稳地对着白沐雨的胸口,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显然这个“另一个自己”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她的警惕阈值。
“黑服的新把戏?”星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白沐雨知道,解释的时刻到了。但面对这个满身伤痕、对世界充满戒备的“自己”,任何语言似乎都显得苍白。
她能做的,或许只有等待,等待星野紧绷的神经出现一丝缝隙,等待那个能让她说出“我是来帮你”的机会。
夜风卷着沙粒掠过废墟,发出低沉的呜咽。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苏醒,发出低沉的咆哮。
而在这片被遗忘的校舍前,两个容貌相同的少女,正站在命运的交叉点上,枪口与眼神之间,隔着两个世界的距离。
白沐雨慢慢放下手,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星野。
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秒,都可能决定她在这个世界的命运。
是被当作敌人驱逐,还是能真正踏入这片名为“阿拜多斯”的土地,与那个固执的少女并肩,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