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劲夫的狠辣超乎了小泉纯一郎的想象，似乎比以前的藤木直人还要狠毒，又是连续枪毙了五六个鬼子俘虏后！
骑兵队的副队长吉田亚男凑到了小泉纯一郎的身边低声说道！
“队长，已经杀了十几个俘虏了，这样下去真的能行吗？”
小泉纯一郎也明白吉田的意思，毕竟这都是昔日的同胞，脸上稍微犹豫了一会，便很快又坚定了下来，冷脸斥责道！
“吉田！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总司令对我们恩重如山，他说的话我们要无条件执行，别说杀十几个鬼子了，就是把这一万多鬼子都枪毙又如何！”
小泉纯一郎冰冷的话语像一盆雪水，浇灭了吉田亚男脸上最后一丝犹豫和同情。吉田下意识地挺直了背，低声道
“嗨！队长教训的是！属下明白了！”
然而明白了道理，不代表能完全抹去心头那点本能的寒意。
吉田和其他骑兵队员一样默然退开，继续执行警戒任务。
他们的目光扫过采石场，看着那些在尘土飞扬中如蚂蚁般劳作的昔日同胞，也看着那个站在高处仿佛被某种偏执附体的佐藤劲夫！
佐藤的雷霆手段确实在短期内收到了奇效。
原本松散充满抵触情绪的俘虏队伍，在连续数日的血腥镇压和严苛到极点的奖惩制度下，变得异常高效。
恐惧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一个人。完成定额的小队比例迅速上升，虽然那定额本身就被佐藤有意定得极高，几乎要榨干人的全部体力！
但恐惧孕育的不仅仅是服从，还有更深沉的绝望和更隐蔽的仇恨。
石场的劳作是重体力活，铁镐与顽石碰撞，火星四溅，虎口震裂是常事。
营养不良，休息不足，加上佐藤有意无意的克扣基本物资，他将部分本应发放的粮食和药品扣下，作为超额奖励的储备！
伤病开始出现，轻微的伤佐藤要求带伤上工，稍重的，进简陋的病号棚，缺医少药生死由天！
死亡的阴影，不再仅仅来自枪口，过度劳累，伤口感染意外事故，几乎每天都有尸体被草草拖出采石场，扔进后山的沟壑。
佐藤对此的批示简洁而冷酷，废物利用罢了，省了口粮，记下名字报个事故损耗！
小泉纯一郎的骑兵队负责外围警戒和关键节点的震慑，并不直接参与日常管理。
但日复一日看着那日渐增多的尸体，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痛苦呻吟和压抑哭泣，即使是这些在战场上见惯生死，心志坚定的老兵，心中也难免蒙上一层阴翳。
他们开始避免与那些俘虏目光接触，尤其是看到其中一些过于年轻或苍老的面孔时。
吉田亚男私下里又找过小泉一次，这次更加隐晦！
“队长，佐藤队长他是不是太急了些？这样损耗，恐怕上面会不会觉得我们管理不力？”
吉田亚男试图从任务完成度的角度来提醒。
小泉纯一郎沉默良久，看着远处佐藤正亲自监督鞭打一个因体力不支而未能完成碎石定额的俘虏，那俘虏的惨叫在山谷间回荡，佐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专注的冰冷！
“赵总司令要的是路！”
小泉最终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的说道！
“只要石头能按时足量运出去，路能开始修，其他的或许在总司令眼里，都是可以接受的代价！”
“至于他佐藤很清楚总司令想要什么，所以他在不遗余力地表现，我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确保不出大乱子就行！”
话虽如此，小泉心中那根弦却越绷越紧。
他比吉田更清楚，这种高压下的平静异常脆弱。
佐藤的狠辣在压服表面的同时，也在疯狂积蓄着地下的能量。
一万多人，不是一万多头牲口，绝望到极点，要么彻底崩溃，要么就是毁灭性的爆发。
知道这一点后，小泉纯一郎暗中调整了骑兵队的巡逻路线和应急方案，将几个最容易出问题的区域划为重点，弹药检查也更为频繁，他有一种预感，风暴正在酝酿！
而处于风暴眼中的佐藤劲夫，却沉浸在自己制造的高效假象中。
定期向赵文东汇报战果，开采石料多少方，超额完成多少，节省粮食药品多少，处理害群之马多少！
汇报里充满了数字和果断处置的案例，他甚至隐隐期待着赵文东的召见或嘉奖，希望能听到一句做得比藤木好之类的！
然而，赵文东那边除了最初通过魏和尚传过一句按计划进行外，再无更多指示。
这种沉默让佐藤有些不安，却又将其理解为更大的信任和考验。
于是佐藤变本加厉，不仅对俘虏狠，对自己手下那几个日籍管理班的俘虏也愈发苛刻，要求他们必须比他更铁面无私！
稍有手软便会遭到斥责甚至惩罚，佐藤把自己和周围所有人都逼上了一条越来越窄，越来越危险的绝路！
这天下午，天气异常闷热，采石场里如同蒸笼，几个体弱的俘虏接连中暑晕倒。
，！
佐藤下令用冷水泼醒，然后强迫他们继续干活。
一个原日军军曹，看着自己小队里一个才十六七岁的少年兵摇摇晃晃几乎再次晕厥，终于按捺不住，丢下铁镐，冲着监工的管理班员吼道！
“够了！他还是个孩子！你们这是要活活累死他吗？！”
这一声吼，像一颗火星溅入了干燥的炸药桶。
附近几个小队的俘虏动作都慢了下来，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里面有同情，有愤怒，也有长期压抑的痛苦。
管理班的俘虏见状，立刻吹响了哨子，扬起藤条就要抽打。
“住手！”
佐藤冰冷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看着那个梗着脖子的军曹，又扫了一眼四周那些隐含期待和怒火的目光。
“很好！”
佐藤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却让人毛骨悚然！
“终于有人敢跳出来了，聚众闹事煽动罢工，威胁管理人员数罪并罚！”
佐藤缓缓拔出了腰间为了威慑而佩戴的手枪，这并非制式装备，而是赵文东特意给批准的，所以枪口直接对准了那个军曹！
“按条例，煽动暴乱未遂，可处鞭刑至枪决！”
佐藤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开！
“鉴于当前严峻的生产形势和此人造成的恶劣影响，为彻底杜绝此类事件！就地枪决！”
“不！”
那个少年鬼子俘虏兵哭喊着想扑过来，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
军曹脸色惨白，但眼中却爆发出最后的光，他嘶声大喊！
“佐藤！你这个屠夫！帝国的败类！你会遭报应的！天皇陛下，，！”
“砰！”
枪声打断了咒骂。军曹的身体晃了晃，倒了下去，眼睛兀自圆睁着。
采石场死寂一片，只有热风卷着尘土和血腥味弥漫！
佐藤吹了吹枪口并不存在的青烟，环视四周，每一个与他目光接触的俘虏都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都看到了？这就是反抗的下场！今，所有小队，开采定额增加三成！完不成的，今晚全体没有饭吃！开始干活！”
在更加沉重的死寂和几乎凝为实质的恐惧中，采石场叮叮当当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闷，压抑仿佛敲打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远处高坡上，小泉纯一郎放下了望远镜，眉头紧锁！
“队长！！”吉田的声音干涩。
“加强戒备！”
小泉纯一郎只说了四个字，目光投向更远处河源县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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