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冷素心并没有后悔。
浩然正气,从不是关在书斋里读出来的,而是要用手中的笔头当做剑,在自身之能,去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笔,只是她们手中另一种‘型状’的剑而已。
既然这世道是人心使然,那她便以手中笔,行人间正道,斩尽这世间不平,维心中正义。
洛红裳的目光越过欢呼的人群,落在了地上那三具被木屑洞穿眉心的大宗师尸体上,瞳孔骤然一缩。
这……这是剑意?
如此轻描淡写,隔空秒杀几位大宗师,不是剑意是什么?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猛地射向了那座钟楼。
江辰的身影缓步从钟楼的阴影中走出,仿佛刚刚只是在楼上看了一场戏。
他来到那口中还在“嗬嗬”作响的张护法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广场上的镇武军瞬间压下心中的狂热,握紧手中的战刀,围了上来,肃杀之气再次凝聚。
江辰淡淡开口:“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张护法咳出一大口混着内脏碎块的血沫,眼神怨毒地嘶吼道:“你……你是谁?!”
“到这份上了,还装糊涂?”江辰轻笑一声,“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的身份。”
张护法的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随即色厉内荏地吼道:“我交代,难道你就能放过我不成?”
“为什么不行?”江辰反问道,“我的目标,又不是你这种小角色。”
然而,张护法听了这话,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狞笑。
“哼!既然你敢来幽潭郡,就别想着活着回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让一位皇子死在这里,应该很有意思!”
“找死!”
洛红裳目光一寒,手中长枪刚要抬起。
那张护法口中喷出的血沫,便瞬间由鲜红转为漆黑。
紧接着,“滋滋”的腐蚀声响起,他身上冒出阵阵白烟,整个人如同被泼了强酸的蜡像,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眨眼间便化作了一滩恶臭的脓血。
众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个个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真够狠的。”江辰看着地上那滩脓血,摇了摇头。
“这是……?”冷素心看到这超乎常理的一幕,俏脸有些发白。
江辰解释道:“他已经提前服下了毒蛊,一旦被擒或者没有及时服用解药,毒蛊就会被激活,尸骨无存,以此抹去任何线索。”
“这应该是‘万蛊毒宗’的手段。”一旁的单单看着地上的脓血,下意识地嘀咕道。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落在了她身上。
“‘万蛊毒宗’?”
这个宗门的名字,对在场人来说,极为陌生。
看着众人眼中的好奇,单单再次开口道。
“这是一个传承久远的邪宗,诞生于两千年前西蛮州,以炼制各种歹毒蛊虫和毒药闻名。
期间被修炼界正道围剿过几次,但在千年前,此宗忽然迁移到了大禹。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应该是五百年前,先帝江擎苍大帝,亲率大军亲剿乱宗,灭了他们道统。
导致他们的残党添加了乱宗馀孽,展开了报复。
想到这里,众人心头一沉,意识到了这乱宗馀孽先是一个魔宗、邪宗、等的融合体。
不仅对黎民百姓狠,对自己人,更狠。
其恐怖之处,恐怕远超他们的想象。
“行了,打扫战场。”江辰挥了挥手吩咐道。
“是!”
冷素心抱了抱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单单,随即下令:“一部分人警戒,一部分人打扫战场,清理出任何可用线索。”
江辰走到洛红裳身旁,看着她沾满灰尘的战甲,问道:“你没事吧?”
洛红裳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你是看不起我吗?”
“难道我这句话里,没有听出一丝丝的关心吗?”江辰开了个玩笑。
洛红裳听到这话,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眉梢极快地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色,反而立刻转移了话题,声音清冷地问道。
“你踏上了剑道?”
“对。”江辰没有隐瞒,直接点了点头。
他的剑意,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眼前这个万年难得武道天才,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洛红裳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十年前,江辰毫无章法,凭借一身天生蛮力,她便不是对手。
如今,江辰更是走上了那条号称杀伐第一、万人膜拜的剑道。
那她与江辰之间的差距,只会更大。
她一直以来,都将再次挑战江辰,视作自己武道之路上必须翻越的一座高山。
可现在,这座山,直接飞升成了天上的仙山,遥不可及。
她心中那个坚持了十年的梦想,在这一刻,仿佛破碎了。
“你现在……什么境界?”洛红裳忍不住问道。
“应该算是剑仙吧。”江辰随口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洛红裳难得地,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那一眼的风情,让周围忙碌的士兵都看呆了一瞬。
她不再搭理这个凡尔赛的家伙,转身开始亲自打扫战场,试图从那些尸体上,搜罗出乱宗馀孽留下的更多线索。
“唉,说实话怎么没人信呢?”
江辰看着洛红裳那“你继续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在欢呼的人群中扫过,最终,定格在了那个名叫单单的女人身上。
他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这一路上,这个女人总是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冷素心。
就在刚才的乱战中,江辰看得清楚,她一边在厮杀,一边竟还将自己的一部分心神,牢牢锁定在冷素心身上。
但那眼神里,又没有明显的杀意。
“这个女人,来我这儿到底想干嘛?”
江辰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他原本以为,这单单是在江湖中得罪了什么仇家,用添加镇武军的方式来寻求庇护。
可半个多月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个女人行事特别高调,而且总有一种用力表现,想要让自己注意到她的感觉。
这完全不象一个隐姓埋名、躲避仇家的人该有的样子。
现在他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来自己这里,很可能是冲着冷素心来的。
“难不成……是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