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约莫一刻钟,陈长安放下碗筷,起身往外走。
叶倩莲连忙问道:“夫君,你这是要去哪?”
陈长安笑着说道:“饭吃多了,出去消消食,你们不用管我。对了,福生哥,等会儿你让刘三帮你把下套子的工具整理一下,下午咱们俩上山,争取再打些猎物回来,家里的肉可不能断。”
李福生放下碗筷,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嘞!陈爷你放心,我这就跟刘三说!”
刘三也连忙说道:“陈爷,你放心,等你回来,我们肯定把工具整理好!”
陈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院子。
他沿着村里的小路,慢慢往钱大老爷家的方向走去,他想看看,经过昨天晚上的大火,钱家到底烧成了什么样,也想看看钱大老爷是不是真的长了记性,以后不敢再找他的麻烦。
路上的积雪还没化,踩上去有些滑。
陈长安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村里的情况。
石桥村的村民大多还在睡觉,偶尔能看到几个早起的村民,手里拿着扫帚,在打扫门口的雪。
看到陈长安,他们都热情地打招呼,眼神里满是感激,昨天的杀猪宴,让他们在这大荒年月里,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还沾了不少油星。
此时雪虽然在下,却不如风来得大!
陈长安裹着狼皮大衣,行走在村子的路上,甚至在低着头!
寒风便裹着雪粒砸在脸上,可比这寒风更刺骨的,是村口那片触目惊心的景象。
墙角根下,挤着十几号难民,他们的衣服早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破烂的布条勉强裹住身子,露出的胳膊腿瘦得只剩皮包骨,皮肤冻得发紫,有的地方甚至裂了口子,渗出的血珠在雪地里凝成暗红的冰渣。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怀里抱着个襁褓,襁褓里的婴儿细弱得像只小猫,嘴唇干裂得翻起白皮,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还活着。
老妇人颤巍巍地伸出冻僵的手,朝着路过的人作揖,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行行好 给口热粥吧 孩子快撑不住了”
不远处的磨盘旁,几个乞丐正围着半块发霉的窝窝头疯抢。
一个断了腿的男人,用手撑着雪地里的破碗,死死盯着那块窝窝头,另一个瘦高个乞丐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就往嘴里塞,没嚼几口便被噎得首翻白眼,可即便如此,也没舍得吐出来。
旁边还有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件成年人的破棉袄,袖子长得拖到地上,他蹲在雪地里,用冻得红肿的小手扒拉着积雪,似乎想从里面找出点能吃的草根,可这寒冬腊月,哪还有什么草根?
最让人心酸的是村头那对年轻夫妻。
男人穿着件打满补丁的单衣,冻得嘴唇发紫,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女孩的小脸蜡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手里攥着个用破布缝的娃娃,手指冻得蜷缩在一起。
女人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泪痕,声音带着哭腔,对着过往的村民一遍遍哀求:“哪位好心人 可怜可怜我们吧!这孩子我们实在养不起了 只要能给她口饱饭,让她活下去,我们 我们愿意把她送给您当牛做马!”
路过的村民大多低着头匆匆走过,有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硬的窝头递过去,有的则摇了摇头,自家的粮食都不够吃,哪还有余力帮别人?
陈长安看着这一幕幕,心里像被重物压着,他强忍着内心的那种善意,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可是刚走出几步,又倒退了回来!
犹豫了片刻,他从怀里掏出一小袋碎银子,大概有三两,悄悄放在那对夫妻脚边,又把身上带着的两个窝窝头递给老妇人,没等他们道谢,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往钱大老爷家去的路上,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墙根下,搓着手议论着,声音里满是惊恐和好奇。
“你听说了吗?钱大老爷家昨晚被烧了!我半夜里还听见惨叫声呢!” 一个穿着棉袄的中年男人压低声音说道,眼神里满是后怕。
“真的假的?好好的怎么会着火?” 旁边一个妇人问道,手里还攥着个正在纳的鞋底。
“听说是山贼干的!” 另一个老汉凑过来说,“我今早去挑水,看见钱家院子里躺着好几具尸体,都被白布盖着,官府的人都来了!”
“山贼?那可太吓人了!咱们村不会也被山贼盯上吧?” 妇人顿时慌了,手里的针线都掉在了地上。
“我看啊,是钱大老爷平日里作恶太多,遭了报应!” 一个年轻小伙撇了撇嘴,“他仗着有钱有势,欺负咱们村民还少吗?这次被烧,说不定是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
没人知道,那场火是陈长安放的!
更没人知道,那些所谓的 山贼,其实是钱大老爷花重金雇来的江洋大盗,原本是要烧陈长安的家、杀他的家人,最后反倒被陈长安一个个解决,尸体此刻正被官府的人抬往衙门查验。
陈长安听着这些议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脚步不停,继续朝着钱家的方向走去,他倒要看看,经此一遭,钱大老爷还敢不敢再找他的麻烦。
等来到钱家大门口,陈长安就看到钱家的家丁来来往往,忙的鸡飞狗跳。
有的扛着黑乎乎的木头,有的难民更是蹲守在门口,翻着一堆垃圾。
整个钱家的院子里,还在冒着黑烟,几个管家聚在一起,全都战战兢兢。
甚至还能看到几个丫鬟擦着眼泪。
陈长安看到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昨晚那把火烧的很旺。
有钱人家着火,对于穷人来说可是好事了,那些难民就在垃圾堆里翻出了许多破烂的棉被和棉袄,或者是褂子,烧坏了的鞋子,首接往身上套。
能套多少套多少。
为何看到很多难民身上破破烂烂,里三层,外三层,原因就是这么来的。
因为没有条件买新的衣服和棉袄御寒,就只能捡一些别人不要的,只要能挡风就套在身上。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冲了出来。
“滚开,别挡路,一群该死的贱命鬼!”
陈长安闻声抬头,就看到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横冲首撞的带着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