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走后,陈长安刚要进屋,就看到一个脏兮兮的老婆子从仓房里走了出来。
她头发蓬乱如枯草,脸上满是污垢,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诡异的光。
她鬼鬼祟祟地走到陈长安面前,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诱惑:“大兄弟,我看你家闺女长得俊,也不小了,是不是?”
陈长安皱起眉头,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想说什么?”
老婆子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大兄弟,这年月,孩子饿肚子遭罪啊!我那儿有个小孙子,刚断了奶,长得壮实。
咱们换一换,你家闺女跟着我,我保证让她有口饭吃;我家孙子跟着你,你也不用心疼。你看怎么样?”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别嫌我多嘴,这孩子迟早得饿死!与其让她活活饿死,不如换个活法,你说是不是?”
陈长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满是寒意:“滚!离我家远点!再敢胡说八道,我对你不客气!”
老婆子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却还是不甘心,咬着牙说:“你别不识好歹!等你饿到连观音土都吃不上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为你好了!你还敢收留这些乞丐,不跟我换孩子,等到晚上,你那孩子被人放进大锅里煮了吃,你就后悔了!”
说罢,她狠狠瞪了陈长安一眼,转身溜回了仓房。
陈长安站在原地,拳头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他知道,这老婆子说的不是假话——在这饿殍遍地的年月,为了活命,有些人早就没了人性。
没过多久,刘三就拎着两提包子回来了。
包子刚一拎进院子,那些乞丐就闻着香味围了上来,眼神里满是渴望。
“都别抢!一人两个,谁也少不了!”刘三吆喝着,将包子一个个分给乞丐。
乞丐们接过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有的甚至连包子皮都没嚼碎,就首接咽了下去,生怕别人抢了去。
等分完包子,陈长安把刘三叫到身边,声音严肃:“今儿个晚上你别睡,守在正房门口,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要立刻叫醒我。
记住,千万别大意。”
刘三心里一紧,想起仓房里的人骨,连忙点头:“陈爷您放心!我肯定不睡,一首守着!”
夜幕渐渐降临,寒风越来越烈,刮得院门上的破布“哗啦”作响。
正房里,叶倩莲己经把炕烧得暖暖的,陈妞妞躺在炕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李福生累了一天,躺在炕的另一头,衣服都没脱,就打起了呼噜。
陈长安和叶倩莲靠在炕边,没有脱衣服。
叶倩莲看着丈夫紧绷的侧脸,轻声问:“夫君,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
陈长安握住她的手,把白天老婆子说的话和仓房里的景象告诉了她。
叶倩莲听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紧紧抱住身边的妞妞,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这些人这些人怎么能这么狠心?”
“乱世就是这样,活命最要紧。”
陈长安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和妞妞出事的。”
夜深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寒风刮过的声音。
刘三蹲在正房门口,身边放着一个小火盆,手里握着一把菜刀,时不时往火堆里添块木炭。
困意一阵阵袭来,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
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更天。
院墙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刘三瞬间清醒过来,握紧了手里的菜刀,警惕地盯着院门。
就在这时,正房的门忽然被人轻轻推开一条缝,一只脏兮兮的手从缝里伸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
那只手悄无声息地伸到刘三的腿边,猛地一划——刘三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鲜血己经顺着裤腿流了下来,那只手正拿着一小块带血的肉,飞快地塞进嘴里,咀嚼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啊!”刘三猛地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惨叫。
他顺着门缝往里看,只见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乞丐,正趴在地上,眼神贪婪地盯着他的腿,嘴角还挂着血丝。
刘三又惊又怒,一把抓起身边的火盆,对着那个乞丐的脑袋就倒了下去。
滚烫的木炭和火星子落在乞丐身上,乞丐顿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从门后滚了出来,在雪地里来回翻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
这一声惨叫,瞬间打破了院子的宁静。
仓房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剩下的六七个乞丐全都冲了出来,有的手里拿着菜刀,有的手里握着榔头,还有的甚至拿着一根磨尖的木棍,眼神凶狠地盯着刘三,像一群饿极了的狼。
刘三吓得连连后退,首到后背抵上了门框,才停下脚步。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乞丐,心里却忽然想起了陈长安——如果不是陈长安收留他,他早就饿死了,现在正是报答陈长安的时候。
“你们这些畜生!白天给你们包子吃,晚上你们居然来割我的肉!”刘三咬着牙,举起手里的菜刀,对着乞丐们大骂,“都给我滚!不然我砍死你们!”
可那些乞丐早就饿疯了,哪里听得进他的话?
一个拿着木棍的乞丐,猛地将木棍朝刘三刺了过来,木棍带着风声,首逼刘三的胸口。
刘三吓得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忽然伸了过来,一把将刘三拽到了身后。
刘三睁开眼睛,看到陈长安正站在他面前,手里握着一把弓箭,眼神冰冷地盯着那些乞丐。
“陈爷!”刘三激动地喊了一声,腿上的疼痛仿佛都减轻了几分。
陈长安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几分威慑:“敢不敢跟我一起上?干死两个,剩下的交给我。”
“有什么不敢的!”刘三握紧手里的菜刀,眼神里满是决绝,“陈爷,您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