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哥,别这么紧张。陈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用客气。快收拾收拾,跟我们进屋吃饭,吃完饭再回来睡。”
他看着仓房里那张新棉被子,心里明镜似的 ——
肯定是叶倩莲白天赶制的。她一天要做饭、照顾妞妞和王宝莲,还要缝被子,忙得脚不沾地,却从没喊过一句累。
李福生重重点头,跟着陈长安走出仓房。
看到院子里的猎物,他二话不说,一手拎起装满紫貂、貉子的背篓,一手扛起百十斤重的獐子,脚步稳当得像拎着两捆柴,轻松就搬进了屋。
叶倩莲刚才拽那背篓时,憋得脸通红都没挪动半分,见李福生这般力气,忍不住笑着夸赞:“福生哥力气真大!”
“福生哥不仅力气大,打猎也是好手。” 陈长安跟着打趣,“今天要是他跟我进山,说不定还能多逮只野猪,收获肯定更大。”
进屋后,叶倩莲掀开灶上的大锅盖,把热好的饭菜一一端出来 ——
一大盘红烧猪肉,块块带肥,油光锃亮的汤汁裹着肉,看着就馋人!
一碗梅菜扣肉,梅菜吸满了肉汁,咸香扑鼻!
还有一锅白花花的大馒头,十几个皮薄馅足的肉馅包子,摆了满满一桌子,热气裹着香味往人鼻子里钻,看得人首流口水。
这在以前,是过年都未必能有的光景。叶倩莲看着满桌饭菜,眼里满是欣慰 —— 以前一家人饿肚子的日子太苦,如今总算能顿顿有肉,再也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屋里的香气飘到院外,引得几个饿肚子的村民在门口徘徊许久,咽着口水看了又看,才恋恋不舍地挪开脚步。
陈长安刚坐下,就瞥见火炕上坐着个姑娘 ——
正是之前昏迷的王宝莲。
她己经醒了,换上了叶倩莲的旧布衫,衣服有点大,套在她瘦小的身上空荡荡的,衬得她更显单薄。
她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眼神怯生生的,见陈长安看过来,连忙低下头,耳朵都红了。
“她醒了?” 陈长安看向叶倩莲。
叶倩莲点点头,坐到王宝莲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下午就醒了,我跟她聊了会儿,这孩子可怜得很,无依无靠的。夫君,要不咱们就把她留下来吧?她自己也愿意。”
陈长安看向王宝莲,见她悄悄抬起头,眼里满是期待,像只怕被抛弃的小猫,便软了心:“愿意留就留下来,什么时候想走了再走。咱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王宝莲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眼眶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外面冰天雪地,到处都是饿肚子的流民,要是被赶走,说不定就成了荒野里的孤魂。
如今有了落脚的地方,她总算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她叫王宝莲,以后咱们就叫她宝莲。” 叶倩莲笑着打圆场,“宝莲今天还陪妞妞玩了一下午呢,妞妞可喜欢她了。”
妞妞嘴里塞着半个包子,含糊不清地附和:“宝莲姐好!” 说着,还从炕上溜下来,小跑到王宝莲身边,往她怀里钻了钻,靠在她的肩膀上。
王宝莲愣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护住妞妞的小身子,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眼神也柔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
陈长安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里暖暖的,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
肉炖得软烂,油香在舌尖散开,满足得他轻轻叹了口气。
叶倩莲的厨艺本就好,以前是没条件买肉,如今食材充足,做出来的饭菜更是香得勾人。
他想起以前家里穷到断粮时,一家三口饿晕过去,醒来只能勒紧腰带啃树皮,甚至差点吃了观音土。
如今能坐在暖乎乎的屋里,吃着热菜热饭,身边有妻女相伴,还有李福生、王宝莲这样的 家人,这样的日子,真是像做梦一样。
“宝莲妹子,不用怕。” 陈长安看向王宝莲,语气温和,“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钱大老爷那边也不用惦记,他不敢再来找事。你就安心住着,跟你嫂子做个伴,要是觉得不舒心,想走随时都能走。”
王宝莲抬起头,眼里含着泪,用力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只能把这份恩情深深记在心里。
叶倩莲看着王宝莲单薄的样子,又给她夹了个肉馅包子:“快吃吧,别饿着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王宝莲接过包子,小口小口吃起来,眼泪却悄悄掉在衣襟上 ——
这是她逃离钱家后,吃得最安稳、最温暖的一顿饭,也是第一次感受到 “家” 的暖意。
屋里的火炉烧得正旺,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一家人围坐在桌旁,说说笑笑。
窗外的雪还在下,鹅毛似的雪花飘落在窗棂上,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陈长安看着身边的妻子、女儿,还有李福生和王宝莲,心里满是踏实 ——
以前他浑浑噩噩,把家败得一塌糊涂,如今总算撑起了这个家,还有了新的家人,这样的日子,才叫真正的日子。
晚饭过后,屋里的炭火依旧烧得旺,橘红色的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暖融融的。
李福生捧着叶倩莲额外给的两个热馒头,揣在怀里,脚步轻快地回了仓房 ——
新铺的棉絮软和得很,火炉里还留着余温,这是他这辈子住过最安稳的地方。他靠在床板上,摸着怀里温热的馒头,心里对陈长安的感激,早己经溢满了胸口。
叶倩莲收拾完碗筷,又去灶房添了些柴。锅里的水很快就冒起白汽,氤氲的热气顺着锅盖缝钻出来,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她走到外屋,见陈长安正坐在椅子上揉着膝盖 ——
今天进山走了太多路,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
“夫君,水烧好了,你先洗吧。” 叶倩莲轻声喊他,语气里满是心疼。
家里还没来得及买浴桶,只能用平日里烧水的大铁锅将就。好在铁锅够大,坐进去也不算挤,热水刚好能没过腰腹。
陈长安站起身,看着灶房里飘出来的热气,笑着点头:“辛苦你了,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