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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断界(1 / 1)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

暮色漫进窗棂的时候,他正翻到那本《飞鸟集》的第73页。纸页边缘泛着茶渍般的浅黄,像被谁用岁月吻过,墨迹却依然清晰——“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很久了。“

风从半开的木窗挤进来,掀起他额前碎发。咖啡杯里的热气早散了,只余下深褐色的液体在瓷壁上洇出浅淡的痕,像极了去年深秋落在青石板上的桂影。他低头时,瞥见自己腕间的银表,秒针正以某种恒定的节奏切割着时间,忽然觉得这声音太吵,便将表摘下来,轻轻搁在摊开的书页间。

斜对角的藤编椅发出一声轻响。他抬眼的瞬间,撞进一片雾蒙蒙的光里。

她站在书架另一侧,指尖还沾着薄灰——方才定是在整理那些被翻乱的老书。藏青粗线毛衣裹着单薄的肩,发尾翘起一撮,像是被风揉乱的云。最奇的是她的眼睛,在渐暗的光线里竟泛着温润的琥珀色,像他幼时在博物馆见过的老琥珀,里面困着半枚凝固的日光。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不是年轻人那种急吼吼的擂鼓,倒像是老式座钟的摆锤,一下,两下,带着岁月沉淀的钝感。她的睫毛颤了颤,像蝴蝶停驻时抖落的鳞粉,然后也垂了眼。可他分明看见,她睫毛投下的阴影里,有细碎的光在游移,像被风吹散的星子。

柜台后的铜铃突然叮咚作响。穿墨绿围裙的老板娘探出头,声音裹着热可可的甜:“要续杯吗?“他摇头,目光却仍黏在那道藏青的身影上。她已经转身去理第三排的书,脊背挺得笔直,手指抚过书脊的动作轻得像在安抚沉睡的兽。他这才发现,她毛衣袖口磨得起了毛边,露出里面米白的衬线,像极了他母亲年轻时织的旧毛衣。

风又起了。窗外的银杏叶扑簌簌落了几片,其中一片打着旋儿飘进窗来,停在她脚边。她弯腰去捡,发梢扫过他搁在桌角的表。银器凉意沁人,却在接触她发顶的瞬间软了,仿佛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焐过。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替她把那片叶子拈起来,指尖却在离她发梢半寸的地方顿住——她同时抬了手,食指轻轻勾住叶尖。

两人的手在半空错身而过,像两片云在风里轻轻相触。她的指尖擦过他虎口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他忽然想起大学时在图书馆抄诗,钢笔尖戳破信纸的疼;想起去年冬夜在胡同口等末班车,哈出的白气在路灯下结成雾;想起今晨路过巷口早餐摊,老妇人往他豆浆里多舀了半勺糖。这些碎片在脑海里翻涌,最后都化作她眼底那抹琥珀色的光。

“要关门了。“老板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这才惊觉天色已全暗,书店里的暖黄壁灯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木地板上交叠成模糊的一片。她将捡来的银杏叶夹进一本《瓦尔登湖》,转身时毛衣下摆扫过他的裤管,像一阵若有若无的风。

他收拾东西时,发现那枚银表不知何时回到了腕间。表盘玻璃内侧凝着细密的水珠,不知是方才的雾气,还是别的什么。他摸出手机看时间,屏幕亮起的蓝光里,跳出三条未读消息——都是工作群里的琐事,关于明天的会议、客户的修改意见、下季度的kpi。他盯着那些跳动的字符看了片刻,忽然全部删掉。

推门出去时,晚风裹着桂香涌进来。他站在台阶上回望,书店的暖光透过玻璃窗漫出来,在地上铺成一条橘色的河。她正站在收银台后整理零钱,藏青毛衣被灯光染成了更深的颜色,发梢翘起的那一撮在风里晃啊晃,像落在时光里的星。

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从他翻开《飞鸟集》到此刻,不过两个钟头。可他忽然懂了泰戈尔写那句诗时的心情——有些相遇不需要言语,有些懂得不需要触碰。当目光在空气里交缠成网,当呼吸在静默中校准频率,那些藏在岁月褶皱里的共鸣便会悄然苏醒,像春冰初融时的第一声脆响,像种子突破泥土时的第一次震颤。

后来他常想起那个傍晚。想起她毛衣上的毛边,想起银杏叶落在她脚边的弧度,想起两人指尖错身时那半寸的距离。那不是情欲的试探,不是心动的涟漪,而是两个灵魂在茫茫人海中偶然照面,像两块拼图终于找到了彼此的凹凸,像两颗星子在宇宙里确认了同频的震颤。

对视是什么呢?大概是光的触须在皮肤上游走,是未拆封的信笺在风里翻页,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人突然推开了一扇虚掩的门。那里没有喧嚣,没有世俗的标尺,只有最本真的共鸣在流淌——像山涧撞碎的月光,像雪后初晴的松涛,像人类最原始的、不带任何杂质的、精神上的吻。

他摸了摸腕间的表。秒针仍在不紧不慢地走着,可这一次,他听见的不只是时间的脚步声,还有另一种更清晰的声音——那是灵魂与灵魂相遇时,发出的轻响。

那是一种比维多利亚港上空的血色更加深沉,比无尽深渊更加冰冷的寒意。

他缓缓抬起右手,握住了依旧悬浮在半空的“危城契阔”剑柄。

没有丝毫犹豫。

面对这足以颠覆天地,引动亿万能量汇聚的“鸽子”,面对这几乎已经成型的“千亿网”,尹珏做出了他的回应。

依旧是瞬杀。

但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刺杀。

而是以力破网,以杀止杀!

“嗡——!”

“危城契阔”再次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但这次的鸣声,与之前截然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剑鸣是清冷的孤峰,那么此刻的剑鸣,便是划破苍穹的雷霆!

一道难以形容的光芒,从剑身上爆发出来。

那光芒,并非金色,也非银色,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融合了天地初开时的混沌色彩。它既是纯粹的,又是包容万物的;它既是锋锐无匹的,又是厚重如山的。

光芒之中,隐约可见无数细碎的符文流转、生灭,每一个符文都似乎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散发出古老而浩瀚的气息。

“危城契阔”,这柄传说中的仙剑,在这一刻,似乎真正苏醒了。

它不再是单纯的杀伐之器,而是化身为一片微缩的、却蕴含着无上威能的宇宙!

尹珏手腕微动,那道蕴含着混沌光芒的剑身,对着空中那只正在急速膨胀、散发着无尽恶意的巨型鸽子虚影,轻轻一划。

动作写意,如同挥毫泼墨。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

只有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裂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鸽子虚影的翼展之上。

那裂痕,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某个未知的虚空。

下一秒。

“咔嚓——!!!”

一声清脆得如同琉璃破碎般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难以想象的连锁反应!

那只庞大无比、仿佛由万千怨念和毁灭能量凝聚而成的鸽子虚影,从那道细微的黑色裂痕开始,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开始了不可逆转的崩溃!

“噗嗤!噗嗤!噗嗤!”

无数细小的黑色裂缝,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遍布了整只鸽子虚影。

支撑着虚影存在的能量结构,在这诡异的黑色裂痕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那些狂暴的能量洪流,那些不祥的黑气,如同失去了堤坝的洪水,开始疯狂地向着裂痕中心倒灌、湮灭!

鸽子虚影发出了凄厉无比的哀鸣,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蜂鸣,而是充满了痛苦与不甘,仿佛有亿万冤魂在其中哭嚎。

它的身体在飞速地消散、瓦解,从翼展数十公里的庞然大物,迅速缩小,缩小

最终,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这只曾经遮天蔽日、引动天地异象的恐怖“鸽子”,彻底化作了虚无。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天空中的血色云层,也如同失去了支撑般,开始缓缓散去,露出了后方依旧有些昏暗,但已经恢复了些许清明的苍穹。

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烟消云散。

天空清朗了?

不。

战斗,还未结束。

瓦解了“鸽子”达福布下的第一重陷阱,阻止了那张“千亿网”的完全成型。

但是,那个自爆了全身力量,试图引爆一切的疯狂科学家,还在这里!

或者说,他引爆的能量,还在这里!

就在鸽子虚影彻底消散的瞬间,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乱、更加原始的能量风暴,骤然在威廉·达福的身体位置爆发开来!

这股能量,不再受到任何控制,纯粹以毁灭和湮灭为目的!

“轰隆隆——!!!”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坚固的码头地面被瞬间掀起,化作漫天碎石和金属残骸,如同炮弹般射向远方!

海面上,掀起了滔天巨浪,浪头高度足有数十米,狠狠拍打在附近的货轮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维多利亚港周围那些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再也承受不住这股能量的冲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接二连三地倒塌、粉碎!

强光爆发,将这片区域映照得亮如白昼!

热浪滚滚,空气被灼烧得发出“噼啪”的声响,呈现出一种扭曲的状态!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物理破坏了,而是近乎于“湮灭”的力量!

任何身处这能量风暴中心百米范围内的事物,都将被彻底分解,化为最基本的粒子!

在能量爆发的前一刻,他已经将自己的意识,或者说灵魂,强行剥离出来,试图借助这股毁灭性的力量作为掩护,遁入某个未知的维度,或者干脆与这片天地同归于尽。

他留下的,只是一具被狂暴能量彻底撕碎、焚烧的躯壳。

然而,就在那意识即将脱离这片死亡区域的瞬间。

一道快到极致的流光,如同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追上了那即将消散的意识体!

是“危城契阔”!

剑身上,那混沌色的光芒依旧闪耀,但此刻,它不再是劈砍,而是化作了一张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大网!

这张网,不是用来困住实体,而是用来捕捉灵魂,或者说,是捕捉一切试图脱离物质束缚的“存在”!

“不——!!!”他感觉自己的存在,正在被这张网从四面八方挤压、撕裂、同化!

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催动残存的能量,都无法撼动这张网的哪怕一丝一毫。

这张网,似乎蕴含着某种比他所理解的更高层次的规则,一种关于“存在”与“虚无”的绝对法则!

意识,在飞速地消散,如同风中残烛。

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纷飞离散。

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以及那柄散发着冰冷混沌气息的长剑,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映照着他最终的绝望。

然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能量风暴,如同潮水般退去。

维多利亚港,留下了一片更加彻底的废墟。

海面上,巨大的货轮倾斜、破损,冒着黑烟。

码头上,所有的建筑都已化为乌有,只留下焦黑的地面和散落的残骸。

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重的硝烟味和血腥味,以及一种万物俱寂的死寂。

尹珏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的黑色风衣,依旧笔挺,没有沾染上丝毫尘埃,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毁灭一切的能量风暴,对他而言,不过是拂面而过的微风。

他手中的“危城契阔”,剑身上的混沌光芒已经敛去,恢复了古朴无华的样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只是做了一场无关紧要的梦。

他微微抬手,屈指一弹。

“叮——”

一声清脆的剑鸣,在空旷的废墟之上响起,经久不息。

随即,他将长剑缓缓插入背后的剑鞘之中。

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望向维多利亚港的远处。

那里,天空依旧有些阴沉,血色尚未完全散尽。海风依旧带着咸腥和不祥的气息。

战斗结束了。

以一种绝对的方式。

那个试图引动天地之力,发动最终反扑的疯狂科学家,最终连灵魂都未能逃脱,被彻底抹杀。

天空中的“鸽子”被斩断,那所谓的“千亿网”,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尹珏的任务,完成了。

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终结这一切。达福的阴谋,还是他可能造成的更大灾难,都随着这个男人的彻底消亡而烟消云散。

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复仇的快感。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冷漠如霜的表情。

仿佛他斩杀的,并非一个可能给无数人带来灾难的疯狂科学家,而只是一只碍眼的蝼蚁。

他转过身,不再看这片满目疮痍的战场。

他的身影,融入了身后更加深沉的暮色之中。

风,吹动着他黑色的风衣下摆,猎猎作响。

远处,似乎隐隐传来了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那是属于这个世界秩序的回响,缓慢而无力地,试图重新掌控这片失序的土地。

但对尹珏而言,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执行任务的剑客。

斩断了该斩断的,终结了该终结的。

接下来,他将继续踏上他的旅途,寻找下一个需要他出手的目标,履行他那不知何时开始,亦不知何时结束的宿命。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洒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冷硬而孤高的轮廓。

然后,夜幕,如同巨大的幕布,缓缓落下,将这片刚刚经历过浩劫的土地,以及那个如同流星般划过的身影,彻底吞噬。

只留下,无尽的血色残阳,以及风中隐约传来的,关于英雄与死者的,无声叹息。

雷蒙啃羊腿呢,都被吓呆了,只见尹珏又一个瞬移,想要用“熵极移界”移走“鲁神”,被雷蒙用“逆心归藏剑”打断了。

血色的残阳,如同垂死巨兽眼中最后迸射出的不屈光芒,正挣扎着,试图将最后一点余晖泼洒在这片被称为“遗弃之墟”的古老战场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腐朽的岩石、干涸的血迹、风中带来的沙砾,还有一丝若有若无、极其古老且神圣的金属腥气。这里曾是神魔陨落的战场,每一寸土地都沉淀着无法想象的能量余烬,如同沉睡的火山,随时可能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扰动而喷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此刻,在这片广阔得近乎绝望的废墟之中,一处相对完整的石拱遗迹下,却弥漫着一种与周围死寂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原始、野性与专注的气息。

雷蒙,一个身形魁梧得如同熊罴的战士,正坐在一块饱经风霜的巨大石墩上。他粗壮的手臂高高举起,手中紧握着一根粗壮的烤羊腿,那羊腿呈现出一种完美的焦褐色,油脂在缓慢的炙烤下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随即弥漫开浓郁的、带着原始焦香的肉味。他啃咬的动作是如此有力,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豪迈,大块的肉块被撕扯下来,带着温热的肉汁,塞入口中,咀嚼时发出清晰而响亮的“嘎吱”声。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脸颊滑落,滴在他同样沾满尘土和汗渍的皮甲上,留下深色的印记。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但此刻,那份锐利并非指向战场,而是完全沉浸在眼前的食物之中,仿佛这简单的烤羊腿,便是支撑他度过无数艰难岁月的唯一信仰。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咀嚼、吞咽,动作机械而富有力量感。羊腿上的筋膜被他的利齿轻易撕裂,骨髓的香气混合着焦香,毫不客气地侵占着他的嗅觉和味蕾。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又撕下一大块,旁若无人地送入口中。在这片危机四伏的遗弃之墟,这种纯粹的、原始的进食行为,本身就构成了一种强大的宣告——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风,带着呜咽般的声音,穿过残破的石柱和断裂的横梁,卷起地上的沙尘,掠过雷蒙粗犷的面庞。他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偶尔抬起手臂,用袖子或者手臂上沾染的油污,胡乱地抹去嘴角的肉汁和汗水。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周围,那是一种久经沙场的警惕,但更多的时候,是落在手中那根越来越短的羊腿上。

时间,在这残酷而寂静的战场上,仿佛也放慢了脚步,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或许是某种能量逸散的异响),以及雷蒙咀嚼时的低沉声响。他就像一尊不知疲倦的石像,扎根在这片古老的遗迹之中,与周围的死亡和寂静融为一体,却又以那旺盛的生命力和纯粹的食欲,顽强地昭示着生命的存在。

就在这片刻的宁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般笼罩着遗弃之墟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波动,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空气。

这并非声音,也非震动,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存在的扭曲。仿佛空间本身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揉捏、折叠,然后猛地松开。

雷蒙的动作,停顿了。

他那只刚刚送入口中,准备再次撕扯一大块羊肉的粗糙大手,定格在半空中。他那双原本专注于食物的眼睛,猛地收缩,瞳孔深处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如同一个精密的机械,看向波动传来的方向——那片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废墟深处。

那里,空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不真实的色彩,仿佛水波般荡漾着,边缘地带的光线被无情地吞噬,形成了一片短暂的、令人心悸的“无”,一种视觉上的绝对空洞。

紧接着,一个人影,如同鬼魅般,或者说,比鬼魅更加迅捷、更加危险地出现在那片扭曲空间的中心。

那人一身墨色长袍,衣摆无风自动,仿佛与周围混乱的空间法则融为一体。他的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只能看到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并非雷蒙。

他的出现,没有任何预兆,就像是从现实本身被“剪切”出来,然后“粘贴”到了这里。这本身就是一种对空间法则的粗暴践踏,一种只有极高层次的力量才能施展的“权能”。

他就是尹珏。

他的出现,让周围本就压抑的空气骤然变得更加冰冷、更加沉重。仿佛有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连光线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遗弃之墟中残存的那些微弱能量,此刻像是受到了某种指令,开始疯狂地向着他汇聚,然后又被他周身那层无形的屏障排斥开来,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短暂的、混乱的能量真空。

尹珏的目标,并非雷蒙。

他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阻隔,落在了远处,那座在战火中损毁、却依旧散发着不屈气息的巨大神像之上。那神像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只剩下残破的躯干和依然指向天空的、布满裂纹的手臂,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昔日的辉煌与最终的悲壮。神像的内部,或者说,是神像所坐落的这片大地深处,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浩瀚、更加令人敬畏的力量正在苏醒,或者说,是被强行唤醒。

那股力量的波动,充满了神圣、威严,甚至带着一丝属于“神”的愤怒。

尹珏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深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右手抬起,五指张开,对着那遥远的、几乎化为虚影的神像核心处,虚空一抓。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嗡鸣响起。空间在他掌心下方扭曲、塌陷,形成一个微型的、散发着不祥黑色光泽的漩涡。漩涡的中心,隐隐可以看到一些破碎的、闪耀着符文光芒的构件,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剥离出来。

那并非实体,而是某种概念化的存在,一种规则层面的“权能”具现。尹珏试图施展的,正是名为“熵极移界”的禁忌秘术。

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终结与混乱的意味。“熵”代表着无序、崩溃、消亡,而“极移界”则暗示着操控空间乃至法则界限的极致力量。这套秘术,据说能够短暂地扭曲现实的边界,将特定的“存在”从其所处的时空连续体中强行剥离、转移,甚至湮灭。

此刻,他将目标对准了那座神像的核心,那被称为“鲁神”的残存意志与力量之源。他要用“熵极移界”,将这份过于危险、可能会彻底改变世界格局的力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或者,至少是暂时封印到某个未知的次元。

黑色的漩涡急速旋转,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吸力。周围的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解。就连远处的雷蒙,也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自己,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也从身体里抽离出去。

这就是“熵极移界”的威力,无视物理距离,无视能量屏障,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

尹珏的眼神冷峻如冰,右手稳定地维持着施法姿势,黑色的漩涡已经接近了那座神像的核心,一丝丝微不可查的、蕴含着无尽奥秘的光点开始被吸入漩涡之中,融入那深邃的黑暗里。成功,似乎就在眼前。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个挡在他前进道路上、如同蝼蚁般渺小的存在——雷蒙。在他眼中,雷蒙的存在,或许还不如这遗弃之墟中的一块碎石重要。他的世界里,只有目标,以及达成目标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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