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头斜斜挂在天上。
靶场上空还飘荡着枪声的馀响。
此时李来福正帮钱小强揉着被后坐力震得发麻的手腕。
还没等他们站起来，刘家栋就叼着烟，背着手走了过来。
“行了，子弹也打了几十发，估计你们也练的差不多了。
都跟我去办公室，韩队要过来宣布跟车名单”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靶纸，抬手拍了拍李来福的肩膀。
“刚那几枪打得不错，回头路上真遇着事，你这手艺还真能派上用场”
几人刚走进车队办公室，就见韩庆奎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喝着茶水。
桌上摆着一张花名册和三张路单。
三队的王师傅、二队的张师傅也在。
孙磊几个学徒工正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看见刘家栋进来，王师傅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老刘，你可算来了。
咱这趟去坝上，孙磊那小子一个劲念叨要跟我去长长见识。
你看这事闹的，答应你的事”
刘家栋也没接话，拉着李来福和钱小强找了张长凳坐了下来。
刘桂芬则站在旁边，皱眉看了李来福和钱小强一眼。
看到人来的差不多了，韩庆奎清了清嗓子，把花名册往桌上一拍。
“都安静一点！明天去坝上，三台车，每队一台，驾驶员和跟车学徒是这么分的”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几个面色紧张的学徒工。
“一队，刘家栋带李来福，开1号车。
二队，张建军带刘桂芬，开5号车。
桂芬以后就是正式副驾，就固定跟着5号车了。
至于三队，王卫国带孙磊，开8号车。
剩下的学徒，要么留在队里学修车，要么跟着老司机给四九城周边的供销社运输物资。
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话音一落，钱小强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
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韩队，那我呢？我也想跟师父去坝上……”
王师傅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强，你上个月都刚跟老刘跑过一次张家口了。
这次就让孙磊也跟着长长见识吧！
都是学徒，也得轮着来不是？”
韩庆奎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名额就这么多，每台车只能有两个驾驶员，多了也坐不下。
行了，跟车的学徒工都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早上五点准时发车，谁也不许迟到！
车不等人，迟到就换其他人”
众人陆续往外走，钱小强蔫头耷拉脑地跟在李来福身后
刘家栋走在最后，路过李来福时，忽然停下脚步。
他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塞到李来福手里。
“你现在还是学徒，跟车补助一天就两毛，这点钱在路上肯定不够花。
这是我私人给你的”
李来福赶紧把钱退了回去。
“师父，不用不用，我自己带干粮，路上肯定够吃”
其实他心里早就打算好了。
有随身空间和静止仓库，到时候让秦淮如给他多准备点好吃的、再蒸上一锅白面馒头。
实在不行，去饭店买几个做好的菜打包。
到时候吃都是热乎的。
再说了，以他的身家，会惦记补助那点小钱？
刘家栋见他坚持，也没再硬塞。
只是拍了拍他的骼膊。
“行，那你多带点耐放的，路上咱们也不是天天去饭店，能省就省，省下的钱还能给家里多买点东西。
对了，坝上那边的牛羊肉干便宜，羊皮、狼皮也不错。
你要是手里有钱，多买点带回来，转手就能赚不少”
刘桂芬这时也走了过来。
听见这话，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爸说得对，我妈还让我帮她带几张羊皮和狼皮呢。
她要给我爸和我做两件大衣和褥子。
说是冬天出车带着暖和”
说话时，她眼睛都闪着小星星。
显然对这趟出车也充满了期待。
李来福看着她，想起这些天给刘家栋送的那些烟酒和吃的。
每次送给他苹果、鸡蛋，还有大前门，刘家栋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记着他的好。
这次之所以带他去坝上，估计也是想让他沾点实惠。
韩庆奎和其他师傅都走了，办公室门前就剩下刘家栋师徒四人。
钱小强在那儿一会唉声叹气，一会儿踢踢地上的石子。
一副受委屈小媳妇的样子，看得刘桂芬都忍不住想笑。
刘家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叹什么气？上个月带你去张家口，你不也捞着不少好处？
这次让来福去，是因为他还没跑过长途，你当师兄的，得留在队里好好学修车。
等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你上长途”
钱小强眼睛红红的，却还是点了点头。
“师父，我知道了，就是觉得有点不甘心，孙磊那小子……”
他话没说完，就被刘家栋打断。
“行了，别说那些没有的，学好本事早点上车才是正经事。
我还有事，你们也早点回去准备，明天别迟到了”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钱小强站在原地，象个霜打的茄子。
李来福刚想安慰他几句，就见钱小强忽然直起腰。
脸上的沮丧一扫而空，咧开嘴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算了，不跟那小子一般见识！
你们都走了，队里就没人跟我抢车，我正好能多练会。
说不定等你们回来，我都能倒车入库了！”
这变脸速度快得，让李来福都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师兄，你这心态可以啊！”
这时刘桂芬板起脸走了过来。
“钱小强，你以为我们出车，你就能偷懒了。
要是等我们回来，你连分火器都修不明白，看我怎么收拾你！”
钱小强缩了缩脖子。
“知道了师姐，你放心，我肯定努力提高自己的修理和驾驶水平”
说到这，他又转头看向了李来福。
“师弟一路上你可得照顾好师姐，坝上那边风大”
话还没说完，刘桂芬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她伸手就拧住钱小强的骼膊，手指还顺时针转了360度。
钱小强疼得龇牙咧嘴，却根本不敢躲闪。
“师姐我错了！是师姐照顾师弟，是师姐厉害！你快松手，骼膊都被你掐紫了！”
看到钱小强眼泪都要出来了。
刘桂芬冷哼了一声，这才松开手指。
看到李来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刘桂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下意识地瞪了一眼李来福。
“看什么看？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明天还要起早呐！”
李来福无奈地看着师兄师姐。
“他们也不知道收敛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小两口呢。”
刘桂芬似乎察觉到气氛有点微妙，她立刻向休息室走去。
李来福看到她脚步比平时快了不少，显然是还没从刚才的羞涩里缓过来。
这时钱小强凑到李来福身边。
“师弟，你说师姐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每次她拧我的时候，都没用真使劲儿。”
李来福斜了他一眼。
“你比我们院傻柱还特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