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道路越来越崎岖,最后甚至需要徒步才能抵达某些驻扎在隐蔽局域的部队。
这对于文工团这些大部分时间生活在营区、排练厅的文艺兵来说,无疑是次不小的考验。
娇生惯养谈不上,但确实缺乏长途野营拉练的经验。
一天走下来,脚上磨出水泡的人不在少数。
中途休息时,李启华就看见刘峰拿着随身带的针,在酒精棉上擦了擦,又凑到林丁丁身边,蹲下身,帮她把脚上的水泡挑破处理。
林丁丁半推半就地,又有点理所当然。
李启华在不远处看着,心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事,他没法明说。
刘峰对林丁丁那份喜欢,几乎成了他的一种本能,越是劝,可能越是适得其反。
有些南墙,或许真的需要亲自撞一撞,才知道回头。
慰问演出紧张而忙碌。
他们需要辗转多个临时驻地,搭起简易舞台,为疲惫的官兵们鼓舞士气。
这天,他们来到的部队代号“钢刀团”,是军区有名的尖刀部队,作风极其硬朗。
文工团的车队刚到团部临时驻地,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肃杀气氛,远处不时传来交火的爆炸声和枪声。
团员们立刻开始卸车、准备。
李启华没去凑热闹帮忙,自然有刘峰和其他男兵,以及团里安排的战士接手。
他趁着演出前准备的间隙,一个人在营区边缘转悠。
这里的气氛和文工团截然不同,空气里弥漫着满是硝烟的味道,这味道让李启华涌起了一种不想走的冲动。
正当他走过几顶伪装网下的帐篷时,一阵对话传入耳中。
“……三喜,你少说两句!文工团来慰问演出,是军区首长统一安排的,是对咱们演习部队的关心和鼓励!你这态度象什么话!”
一个听起来象是教导员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更浑厚,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耿直:
“首长关心,我们感谢!但现在是演习关键阶段,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又是搭台子又是放音乐,不是明摆着告诉敌人这儿有重要目标吗?
谁来慰问,也不能干扰部队正常训练和战备啊!这是拿战士们的安全当儿戏!”
“梁三喜!注意你的言辞!这是政治任务!”
“我不管什么任务,我的任务是带好我的连,打好这场演习!他们要演,可以,等我们转移阵地或者演习间隙,找个安全的地方,简简单单唱两首歌就行,搞那么复杂干什么?”
梁三喜?
李启华脚步一顿,《高山下的花环》里那个有情有义、最后牺牲在战场上的连长梁三喜?
这个世界不仅融合了《亮剑》的人物和背景,如今连《高山下的花环》的角色也出现了!
那赵蒙生呢,人民的名义会不会也在?
这个世界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不禁想到穿越前刷到过的那些网络讨论,诸如“如果李云龙、赵刚活着,够不够资格和沙瑞金、高育良坐一桌”之类的戏言。
当时只觉有趣,如今身临其境,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想到这里,他整理了一下军容,走到那顶帐篷门口,清淅地喊了一声:“报告!”
帐篷内的争执声戛然而止。
很快,帘子被掀开,两个人走了出来。
当先一人,身材敦实,皮肤黝黑,军装沾着尘土,领口敞开,正是梁三喜。
旁边那位年长些,戴着眼镜,气质更显文气,应该是连指导员。
两人看到门口站着的李启华,都愣了一下。
李启华一身干净的文工团夏常服。
那位年纪稍长的干部率先开口,疑惑道:“同志,你是文工团的吧?怎么走到这边来了?这里是演习前沿指挥局域,不太方便。”
李启华立正,坦然回答:“首长好!我是军区文工团慰问分队的李启华。演出前有点时间,我特别向往咱们一线野战部队的氛围,就想着走近看看,学习学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打扰首长们工作了。”
这番话让梁三喜和那位指导员都有些意外。
文工团下部队慰问,多数团员要么忙着准备演出,要么在相对安全的局域休息,象这样主动跑到前沿、还直言向往的,不多见。
梁三喜上下打量了李启华一番,想从他脸上看出些别的东西,但李启华神情坦然。
“我是三营九连连长,梁三喜。这是我们的指导员,祁连山。”
他介绍了身旁的同伴,然后直接问道:“李启华同志,你刚才说……向往一线部队?”
“是的,梁连长。”
李启华点头:“总觉得在排练厅里跳舞唱歌,和真正在这里为国防流汗甚至流血的同志们相比,就想亲眼看看。”
指导员祁连山笑了笑:“文艺工作也是革命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嘛,鼓舞士气,意义重大。”
李启华顺势接口:“是,指导员说得对。所以更想了解我们鼓舞的对象,他们在想什么,需要什么。刚才不小心听到一点两位首长的讨论。”
他看向梁三喜:“梁连长担心慰问演出动静太大,影响部队隐蔽和演习安全?”
梁三喜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但脸色依旧不好看:“不是担心,是事实!”
李启华没有反驳,而是想了想,说道:“梁连长的顾虑很有道理。现代条件下,即使是演习,情报侦察和反侦察也是重要一环。声光特征确实是暴露目标的重要因素。”
梁三喜和祁连山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一个文工团员,居然能说出这些门道?
话题不知不觉从争论转到了具体操作。
李启华凭借着超越时代数十年的、从各种影视资料和网络信息中汲取的,哪怕是皮毛军事常识和战略思维。
在随后的交谈中,偶尔提及一些关于班组协同、山地作战注意事项、甚至未来战争可能形态的只言片语。
虽然浅显,但其偶尔蹦出的新颖观点,都让常年扎根基层的梁三喜和祁连山感到耳目一新,甚至有所启发。
梁三喜越聊越觉得对脾气,这个文工团的小伙子,脑子活,懂军事,说话不绕弯子,而且眼里有活,对部队有感情!
他冲着祁连山嚷嚷:“老祁!你看看!你看看!这才象话!李启华同志这样的,呆在文工团这不是屈才了吗?
这明明就是该在咱们野战部队摔打磨炼的好苗子!我看干脆,我打报告,把你要到我们九连来!直接从班长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