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吕布于并州初步站稳脚跟,与黑山军使者虚与委蛇之际,遥远的西都长安,已是另一番地狱景象。
李傕、郭汜的大军攻破长安后,并未遇到想象中的激烈抵抗。吕布早已金蝉脱壳,留给他们的是一座被搜刮一空、人心惶惶的空城,以及一个被软禁在偏殿、形同囚徒的司徒王允。
“吕布!吕布狗贼!安敢如此!!”李傕看着空空如也的武库和几乎见底的粮仓,气得暴跳如雷,一刀劈碎了眼前的桌案。他本想入主长安,接收董卓留下的遗产,重整旗鼓,没想到竟被吕布抢先一步,连根毛都没剩下!
郭汜的脸色也同样阴沉,他踢了踢脚下散落的几枚五铢钱,那是吕布军匆忙中遗落的。“搜!给老子全城搜刮!那些士族豪门,家里肯定还有存粮和钱财!谁敢私藏,格杀勿论!”
西凉军本就军纪败坏,此刻更是如同脱缰的野狗,在长安城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昔日繁华的帝都,顷刻间化为人间炼狱,哭喊声、求饶声、狂笑声不绝于耳,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王允被带到李傕郭汜面前。这位曾经设计诛杀董卓、意图重整河山的士族领袖,此刻须发凌乱,官袍污损,但眼神中仍带着一丝倔强。
“王允老儿!你也有今天!”李傕狞笑着,“说!吕布那狗贼跑哪去了?小皇帝呢?!”
王允闭上眼,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求饶无用,索性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不说是吧?”郭汜上前,一把揪住王允的衣领,“老子让你嘴硬!”他抽出佩刀,竟当着众多西凉将领的面,一刀将王允的首级砍了下来!
鲜血喷溅,无头的尸体软软倒地。
殿内一片寂静,随即响起西凉将领们嗜血的欢呼。李傕看着王允的人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狠厉取代。王允一死,长安城内再无能够制约他们的人。
然而,权力的蜜糖刚刚尝到,内讧的种子便已埋下。
李傕自封为大司马,郭汜自封为大将军,皆开府,权倾朝野。两人共同把持朝政,起初尚能维持表面合作,但很快就因为权力分配、军队驻扎、以及谁更能代表“朝廷”而产生了尖锐矛盾。
李傕觉得自己是主将,功劳更大,理应占据主导。郭汜则认为两人地位相当,李傕想独揽大权就是过河拆桥。
这一日,因为一批抢来的宫女和财宝分配不均,两人在朝堂上再次爆发激烈争吵。
“郭阿多!你莫要贪得无厌!”李傕指着郭汜的鼻子骂道。
“李稚然!放你娘的屁!老子的人马死伤无数,凭什么你拿大头!”郭汜毫不示弱,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双方部将也剑拔弩张,朝堂之上,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
最终,这场冲突不欢而散。李傕和郭汜各自带着兵马,气冲冲地返回自己的军营。从此,两人嫌隙日深,互相提防,甚至开始纵容部下袭击对方的粮队、骚扰对方的驻区。
长安,陷入了比董卓时期更加黑暗和混乱的时期。李郭二人互相攻讦,政令混乱,西凉军纪彻底崩坏,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易子而食的惨剧时有发生。
消息通过商队和细作,断断续续地传到了并州。
将军府内,吕布听着贾诩的汇报,放声大笑:“哈哈哈!好!打得好!狗咬狗,一嘴毛!李傕郭汜这两个蠢货,果然成不了气候!”
贾诩也微笑道:“将军神机妙算,当初果断离开长安,实乃英明。如今李郭内讧,长安自顾不暇,更无力西顾。我军在并州,可高枕无忧矣。”
“高枕无忧还早。”吕布收起笑容,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不过,他们这么一闹,倒是给了老子更多时间。文和,黑山军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孙轻已被稳住,正在驿馆好吃好喝。其意无非是试探我军虚实,以及合作的可能性。诩已暗示,若黑山军能‘协助’平定上党等地的‘乱局’,一切好说。”
“嗯,就这么办!”吕布一拍大腿,“让他们去跟并州那些不老实的豪强碰一碰!等他们两败俱伤,老子再去收拾残局!”
长安的混乱,成为了吕布在并州稳步发展的最佳掩护。一头凶兽,正在北方悄然磨利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