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这时的大雾最为浓稠，不仅模糊了视线，也掩盖了更多的血腥与杀机。木叶防线上，除了警戒哨位上写轮眼不时闪过的猩红光芒，只有一片湿冷的死寂。
止水处理完一起小规模渗透后，朝着真司小队驻扎的地点赶去。胜太小队殉职的消息，他自然也收到了。以他对真司的了解，那个外表冷硬、实则对弟弟保护欲极强的家伙，绝不可能平静接受。
他必须去看看真司。
他的身影在雾气中几个闪烁，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真司小队负责的防区。
这是一处位于几块巨大礁石之间的狭小凹地，易守难攻，但此刻气氛却有些异样。几名队员围坐在一小堆勉强驱散湿寒的篝火旁，脸色都不太好看，见到止水出现，纷纷站起身，眼神有些闪躲。
“止水大人。”小队副队长，一名宇智波中忍恭敬行礼。
“真司呢？”止水开门见山。他的目光扫过，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顿时出现了不祥的预感。
几名队员交换了一下眼神，副队长硬着头皮，低声道：“回止水大人，真司队长他……他说今夜由他负责值守前半夜，让我们先休息，保存体力。我们……我们太累了，就稍微睡了一会儿。结果等我们醒来换班时……队长他……他就不见了。”
另一名年轻些的队员补充道，语气带着担忧：“我们试着用通灵兽联系，但没有回应。附近我们也简单找过了，没发现打斗痕迹，也没留下什么暗号……”
“不见了？”止水的眉头紧紧蹙起，“具体什么时候？或者，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动静？”
“不知道具体什么时间。异常动静……”副队长回忆着，摇摇头，“雾太大了，除了海浪声，没听到什么特别的。我们以为队长是去周围例行巡视了，但等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而且……”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胜太的事情……我们担心队长他……”
止水的心沉了下去。一整晚，在浓雾和黑夜的掩护下，以真司的实力，足以深入相当远的距离……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止水追问，语气带着一丝急迫。
副队长指向防线外侧，浓雾最深处的一个方向，那里正是胜太小队传来的最后讯息的方向。“队长离开时，似乎是往那边……但我们不敢确定，雾太大了。”
鬼哭崖方向。
果然！
止水闭了闭眼，强行压下胸中翻涌的焦虑和怒意。
真司这个笨蛋！竟然真的敢擅离职守，一个人跑去那种已经被标记为极高风险的区域！他难道不知道这不仅是将自己置于死地，更是严重违抗军令，会给家族和整个防线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但他也理解真司。失去至亲的痛苦和可能尚存一丝希望的煎熬，足以摧毁任何壁垒。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你们守在这里，加倍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岗，也不得将真司队长未归的消息外传。我去指挥部汇报。”止水厉声对几名队员下令，随即身影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指挥部方向疾驰而去。
他必须立刻上报！真司擅自行动已成事实，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可能挽回，或许还能在他踏入更深的陷阱前，将他带回来。
指挥部内，气氛依旧肃杀。
“什么？宇智波真司擅自离队，可能前往鬼齿礁区域？”听完止水的汇报，宇智波八代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油灯摇晃，“胡闹！简直是胡闹！他眼里还有没有军法！有没有把族人和防线的安危放在心上？！”
旁边一名年长的宇智波上忍叹息道：“八代大人，真司是正雄长老的孙子，而且胜太刚出事，他一时冲动……”
“冲动？这是战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宇智波八代打断他，独眼中燃烧着怒火，“他一个人跑出去，如果被雾隐俘获或击杀，泄露我军布防情报怎么办？如果中了埋伏，需要我们派出更多人手去救，导致防线出现漏洞怎么办？为了他一个人的任性，要赌上多少族人的性命？！”
止水站在下首，低着头，双拳紧握。他知道八代大人说得对，从指挥官的角度，真司的行为不可原谅，是巨大的隐患。但他无法坐视好友可能一去不回。
“八代大人，”止水抬起头，“真司擅自行动，确实有错。但现在追究已无意义。他离开已有一夜，孤身深入险地，情况危急。我请求带领我的小队，前往鬼哭崖区域进行搜寻。我熟悉真司的作战习惯，也有信心在尽量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找到他，或至少确认他的情况。”
“不行！”另一名指挥官立刻反对，“止水，你是我们这边的重要战力，你的小队防守区域本就关键。现在抽调你去执行这种……任务，太冒险了！而且鬼哭崖区域已经被标注为高危，雾隐很可能在那里布下了陷阱，就等着我们派人去搜救，好一网打尽！”
“可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真司……”止水急道。
“宇智波真司违反军令，擅自行动，一切后果应由他自己承担！”一旁的宇智波正雄冷冷地说道。“他的行为，已经严重干扰了防线指挥和士气。没有理由，也没有多余的兵力，为了一个违抗命令的人，去冒更大的风险。”
指挥部内一片寂静，只有油灯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止水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在战争的天平上，个人的生死，尤其是“犯错”之人的生死，分量太轻了。
富岳沉默了几秒，手指在粗糙的桌面上来回敲击。放弃搜救胜太，是出于整体战局的权衡。但真司不同，他是重要的战力，更是宇智波内部需要平衡的力量。放任不管，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
“止水，”富岳最终做出决定，目光灼灼地看向眼前的青年，“你带着你的小队，立刻前往‘鬼哭崖’外围区域搜寻。记住，是搜寻，不是强攻。你们的任务是确认真司的踪迹和状态，如果可能，将他带回。如果遭遇不可抗力，或确定他已深入雾隐控制区腹地……立即撤回，不得恋战！”
他特意加重了“外围”和“搜寻”的语气，眼中带着一丝的警告。
“那里刚刚有我们的小队失踪，雾隐很可能留有埋伏或陷阱。你们的行动必须隐蔽。若事不可为，保全自身和队伍为要。明白吗？”
这是指挥部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许可。他们绝不允许为了一个可能已经遇险甚至牺牲的真司，再将止水这支精锐小队，乃至更多兵力，拖入那片死亡陷阱。
“属下明白！”止水肃然应道。他知道这已经是族长顶着压力能给出的最大支持。他也清楚其中的风险。
“行动吧。小心。”富岳挥了挥手。
止水起身，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指挥部。走出那压抑的帐篷后，冰冷的、带着咸腥和淡淡血腥味的夜风扑面而来。他看了一眼真司消失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真司……你这家伙……最好还活着，而且……别做傻事。”
他不再停留，身影再次闪烁，朝着自己小队驻扎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