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空间
林晚借助金蚕破茧时喷薄出的先天金灵混沌本源,不仅伤势尽复,更是一举突破至元婴后期巅峰。她袖中的须弥芥子空间内,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十倍,那株菩提树苗已然舒展枝叶,隐有梵音道韵流转,而新生的金蚕通体剔透如金晶,伏于树根处沉眠,气息与树苗交融,不断壮大。然而,林晚并未沉浸于实力暴涨的喜悦,她敏锐地察觉到,叶尘通过师徒魂印传来的气息忽强忽弱,极不稳定——寒玉殿那边,定是出了变故!
林晚悬浮于荒山废墟上空,周身衣袂无风自动,原本苍白的面容已恢复莹润,甚至隐隐透出一层温润宝光。元婴后期巅峰的磅礴威压如同水银泻地,自然流露,让她周遭的空间都微微扭曲。先前道蚀之毒带来的刺痛与混沌已被精纯的先天金灵之气涤荡一空,神识前所未有的清明开阔,对秩序、寒冰、毁灭三种法则的感悟也更上一层楼,心念微动间,法则之力便可如臂指使。
她下意识地抚过袖口。那里,须弥芥子空间如同一枚温热的印记,与她心神紧密相连。空间内,十倍时光流速下,景象已大为不同。那株菩提树苗已然长高尺许,叶片碧绿欲滴,脉络中似有金色流光闪烁,散发出的宁静智慧道韵愈发浓郁,使得这方混沌小天地都稳定了不少。树根旁,那只新生的金蚕约有拇指大小,通体如最上等的金晶雕琢而成,剔透无瑕,此时正蜷缩着沉眠,每一次呼吸都吞吐着菩提树散发的道韵与空间内的混沌之气,周身金光随之明灭,气息虽内敛,却蕴含着令人心惊的成长潜力。二者之间,那种共生共荣的紧密联系愈发牢固。
然而,就在林晚仔细感应空间变化时,心头猛地一悸!通过师徒间那微妙的魂印联系,她清晰地感受到远在寒玉殿的叶尘,气息正剧烈波动,时而如火山喷发般狂暴炽盛,时而又如风中残烛般微弱欲熄!这绝非正常的修炼状态,更像是……混沌道体失控反噬,或是正遭遇极强的外力压迫!
“尘儿!”林晚眸光一凛,瞬间将刚刚突破的些许自得抛诸脑后。寒玉殿有烈阳长老布下的重重禁制,更有宗门法规约束,何人敢在此时对叶尘不利?除非……烈阳等人已彻底撕破脸皮,不惜代价也要拿下叶尘!
不能再耽搁!林晚身形一动,正欲撕裂空间直接赶回云缈峰,却突然心念电转,硬生生止住动作。烈阳长老等人既然敢动手,必然有所凭仗,或许正布下陷阱等她自投罗网。自己刚刚突破,气息未完全稳固,且金蚕初生、菩提树苗尚幼,不宜立刻硬拼。
她目光扫过下方已成废墟的荒山,以及更远处隐约可见的、隶属于云缈宗势力边缘的几座小城和散落坊市。一个计划迅速在脑中成形。
隐匿行踪,迂回接近,暗中查探!
她首先运转秩序法则,周身澎湃的气息瞬间收敛得滴水不漏,宛若一个寻常的金丹中期修士。接着,她指尖寒冰法则流转,在面前虚空中勾勒出几个玄奥符文,一面薄如蝉翼、不断折射周围景致的冰幻镜悄然形成,将她身形彻底隐匿。最后,她引动一丝毁灭法则的真意,抹去自身残留的一切气息痕迹,甚至连空间波动的涟漪都抚平殆尽。
做好这些,林晚才化作一道几不可查的流光,并非直线返回云缈峰,而是先朝着相反方向的一座散修聚集的黑水城遁去。她需要借助那里鱼龙混杂的环境,彻底混淆可能的追踪,并打探一下最新的消息。
黑水城一如既往的喧嚣混乱。林晚化身一名面容普通、身着灰色道袍的散修,缴纳了入城灵石后,便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她看似随意地逛着,实则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捕捉着酒肆、茶楼、情报贩子口中的只言片语。
“……听说了吗?云缈宗好像出大事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路边茶棚响起。
“能有什么大事?那些仙家门派,不都一个样?”同伴不以为然。
“嘿,这次不一样!据说他们那位寒玉仙尊,勾结魔道,害死了玄清掌门!现在被执法堂烈阳长老拿下,关在寒玉殿里呢!”
“真的假的?寒玉仙尊不是宗门里有名的冰美人吗?怎么会……”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而且听说她那个徒弟,叫什么叶尘的,也不是省油的灯,身怀异宝,引得魔道觊觎,这才招来祸事!现在烈阳长老正在清理门户,那小子估计也悬了……”
流言蜚语传入耳中,林晚面色不变,心中却冷笑更甚。烈阳等人颠倒黑白、散布谣言的速度倒是快!不过,从这些零碎信息中,她至少确认了一点:叶尘目前应该还在寒玉殿,烈阳等人尚未得手,否则流言就不会是“估计也悬了”,而是已然定罪!
她需要更确切的情报。目光扫过街角一个挂着“百晓生”招牌的破旧铺面,林晚走了进去。铺内昏暗,只有一个打着哈欠的邋遢老者。
“打听消息?”老者眼皮都未抬。
“云缈宗,寒玉殿,叶尘。最新情况。”林晚言简意赅,将一小袋中品灵石放在桌上。
老者掂了掂灵石,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消息倒是有,不过价钱嘛……”
林晚又加了一袋灵石。
老者满意地收起,压低声音:“烈阳长老三日前加派了人手,据说还请动了‘锁魂链’赵乾亲自坐镇寒玉殿外殿。内殿禁制全开,具体情况不明。不过……”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有内线传出的模糊消息,说殿内近日灵力波动异常剧烈,时有异光冲天,疑似……有人强行冲关,或是宝物出世前兆。”
冲关?宝物?林晚心念急转。叶尘定是在尝试借助太虚镇灵玉和初步觉醒的混沌道体,对抗压力,甚至可能是在尝试突破!但这无疑极其凶险,一个不慎,便是道毁人亡的下场。那“锁魂链”赵乾,是执法堂有名的酷吏,元婴中期修为,手段狠辣,专克神魂,他坐镇外殿,叶尘的处境可想而知。
必须尽快回去!但如何绕过烈阳的耳目,悄无声息地进入被重重封锁的寒玉殿?
离开百晓生铺子,林晚边走边沉思。经过一间售卖符箓材料的店铺时,她的目光被柜台一角几块不起眼的空冥石边角料吸引。空冥石是制作储物法器的基础材料,蕴含微薄空间之力。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
借助须弥芥子空间进行超短距离精准传送!
寻常元婴修士撕裂空间进行瞬移,动静极大,极易被察觉。但须弥芥子空间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若以其为“跳板”,或许能实现一种更为隐蔽的、类似于“相位穿梭”的移动方式!这需要对空间法则有极深的领悟,原本林晚绝无可能做到。但如今,她不仅修为大进,初步融合的三种法则中,秩序法则对万物结构的理解,恰好能辅助解析空间屏障的薄弱点!
想到此处,林晚不再犹豫,购置了那几块空冥石边角料,又寻了一处僻静客栈住下。她需要时间,推演并试验这个疯狂的计划。
客房内,林晚布下隔绝禁制,掌心托着那枚温热的须弥芥子空间印记。她先以秩序法则之力,仔细感知着云缈峰方向,尤其是寒玉殿周边的空间结构。元婴后期巅峰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穿透层层虚空,渐渐勾勒出那片区域的空间脉络,甚至能隐约感受到烈阳布下的几处空间警戒节点的位置。
接着,她将空冥石边角料碾成粉末,以自身精血混合,在面前虚空中绘制出一道极其复杂、蕴含空间真义的破界符。这道符箓并非用于攻击,而是作为引导和坐标。
最后,她将心神彻底沉入须弥芥子空间,调动空间本源之力,与外界绘制的破界符产生共鸣。同时,她以神识牢牢锁定寒玉殿内殿中,她最为熟悉的一处位置——那张万年寒玉床!那里曾有她长期修炼留下的气息印记,是绝佳的传送落点!
“嗡……”
芥子空间微微震颤,内部混沌之气翻涌。林晚感到自身仿佛化作了空间的一部分,与外界那枚破界符建立了某种玄之又玄的联系。她小心翼翼地将一丝神识附着在空间之力上,如同在汹涌的暗流中投下一根细丝,向着寒玉殿方向蔓延。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对神识消耗巨大,且不能有丝毫差错。一旦空间坐标偏差,或被警戒节点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晚额头再次渗出细密汗珠,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通过那丝神识,她已能模糊“看到”寒玉殿内殿的景象!叶尘果然在寒玉床上盘坐,周身混沌之气狂暴涌动,脸色潮红,显然正处在关键时刻!而殿外,数道强横的气息如同牢笼般封锁着四周,其中一道阴冷刺骨,正是“锁魂链”赵乾!
就是现在!
林夜眼中厉色一闪,全力催动芥子空间之力!
“咫尺……天涯!”
她身影瞬间变得虚幻,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客房内。下一刻,寒玉殿内殿,万年寒玉床前,空间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林晚的身影由虚转实,悄然出现!
整个过程,快得超越神识感应,且几乎没有引发任何灵力波动!就连近在咫尺、全力戒备着外部的赵乾,都未曾察觉!
林晚成功潜入!她看了一眼正处于关键时刻的叶尘,又感应了一下殿外虎视眈眈的强敌,眼中寒芒骤盛。猎杀与反猎杀,此刻,攻守易形了!
殿内,叶尘似乎感应到熟悉的气息,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丝。殿外,赵乾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被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盯上,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锁魂链。风暴,即将在以最出乎意料的方式,于寒玉殿内再度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