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而后立
寒玉殿内,林晚的突破已至最关键处。系统强行灌注的能量如同狂暴的洪流,在她经脉中横冲直撞,几乎要将她的肉身撑裂。而殿外天空,劫云已厚重如墨,雷光由紫转黑,散发出毁灭气息,威力远超寻常元婴天劫。内忧外患之下,林晚的元神却在此刻被逼入一种玄而又玄的境地,开始触及天地间最本源的法则之力。
殿外,黑沉如铁的劫云低垂,仿佛天穹即将塌陷。云层中,不再是炽亮的紫白电蛇,而是凝聚着深邃幽暗的黑色雷光,无声翻滚,却散发出令整个云缈宗元婴以上修士都心惊肉跳的毁灭威压。护山禁制自主激发到极致,各峰长老纷纷现身,惊疑不定地望向寒玉殿方向,无人敢轻易靠近。
殿内,林晚的状况更为凶险。
那股被系统强行灌入的精纯能量,虽暂时抚平了她自碎元婴造成的创伤,并粗暴地冲破了中期瓶颈,但其本身蕴含的某种非自然的、冰冷的特性,与她自身修炼数百年的“寒玉诀”灵力格格不入。两股力量在她体内如同两条恶龙缠斗,将她的经脉当成了战场。
“呃啊——!”
剧烈的痛楚远超肉身承受的极限,林晚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在被寸寸撕裂、碾碎。肌肤表面不断渗出细密的血珠,将她素白的衣裙染成刺目的红。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更多示弱的声音,唯有指甲深深抠入身下冰冷的寒玉地面,留下数道带血的划痕。
【警告:宿主肉身崩溃风险持续升高,当前风险率713。建议立刻疏导异种能量,引导其与本源灵力融合。】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疏导?融合?谈何容易!
林晚的意识在无边痛楚的海洋中浮沉,几次濒临昏厥的边缘。她知道,一旦失去意识,下场便是爆体而亡,形神俱灭。强烈的求生欲,以及对叶尘处境、对自身冤屈的不甘,化作一股倔强的意念,硬生生吊住了她最后一丝清明。
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濒死体验中,她的感知反而变得异常敏锐。她不再试图去强行控制那两股失控的力量,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内视那枚因刚刚突破而极不稳定、光华乱颤的元婴。
此时的元婴,面容与她一般无二,却满是痛苦扭曲之色,周身灵光忽明忽暗。而在元婴周围,空间似乎都在微微扭曲,两种不同属性的能量激烈碰撞,逸散出的波动扰动了更深处的东西。
忽然间,林晚“看”到了一些以往从未察觉的存在。
那不是灵气,也不是神识,而是一道道……纤细如发丝、闪烁着微光的“线”。它们无处不在,贯穿于她的肉身、经脉、元婴,甚至弥漫于整个寒玉殿的虚空之中。这些“线”遵循着某种极其古老而复杂的规律交织、流动,构成了万物存在与运行的底层框架。
法则之线!
一个明悟如同闪电般划过林晚几乎被痛苦淹没的识海。这是天地法则的显化!元婴期修士突破后期,本就是一个深度感悟并初步引动天地法则的过程!系统强行提升,虽凶险万分,却也在某种程度上,以一种暴力的方式,将她感知的屏障撕开了一道裂缝,让她得以窥见这世界真实的一角!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无比熟悉的“寒”之法则。作为修炼顶级冰系功法《寒玉诀》数百年的修士,她对“寒冷”的理解早已深入骨髓。但此刻,她看到的不再仅仅是温度的降低、冰霜的凝结,而是更深层次的、“静止”与“沉寂”的法则体现。寒冰法则,代表着能量的惰性化,分子运动的减缓,直至趋近于绝对的静止……
与此同时,那股系统灌注的异种能量中,似乎蕴含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法则气息——一种绝对的“秩序”与“禁锢”之力。它冰冷、精确、不容置疑,试图将一切变量都纳入固定的轨道,消除所有意外与混沌。这或许就是系统力量的本质?
而外界那正在酝酿的、充满毁灭气息的黑色天雷,则代表着“破坏”与“终结”的法则,是旧秩序的崩塌,是物质与能量的彻底分解……
感悟着这三种迥异却同样强大的法则之力在自己体内、体外交织碰撞,林晚的心神陷入了一种奇特的沉浸状态。肉身的痛苦依旧存在,却仿佛隔了一层薄膜,不再能完全主宰她的意志。
她回想起自己穿越前,作为一个普通社畜,在格子间里按部就班、被无数规则条款束缚的一生;又想到穿越后,被迫扮演恶毒师尊,在系统制定的剧情线中挣扎求存的处境。秩序、禁锢、冰冷……与那系统能量何其相似!
而寒玉仙尊的功法带来的“寒”,何尝不是一种对情感、对生命的“冷却”与“压抑”?一种另类的静止与沉寂?
唯有那代表“毁灭”与“变局”的天劫,充满了不可控的、狂暴的力量,要将这一切既定的、冰冷的框架彻底打破!
“静止……秩序……破坏……”林晚的元婴在痛苦中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光,“物极必反,破而后立……若无死,何来生?若无旧秩序的崩坏,何来新天地的开辟?”
她不再试图强行融合或压制体内的两股力量,而是尝试着,以一种极其微弱的神念,去触碰、去引导那些无处不在的“法则之线”。
她首先引动了自己最为熟悉的“寒”之法则。并非用来攻击或防御,而是将其化作一层极薄极韧的“膜”,包裹住自己濒临崩溃的经脉和丹田,赋予它们更强的“静止”特性,以承受更剧烈的冲击。这并非治愈,而是暂时的“冻结”与“稳固”。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神念,探向那股系统带来的“秩序”法则之力。她没有抗拒它的“禁锢”特性,反而尝试理解其运行的规律,引导这股力量,不是去束缚她自身的灵力,而是去“梳理”因能量碰撞而变得混乱狂暴的灵力乱流,如同编织一道堤坝,疏导泛滥的洪水。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她的神识消耗巨大,元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但效果也是显着的,体内失控的能量冲击,竟然真的稍稍平复了一丝!
然而,就在此时——
“轰咔!!!”
第一道天劫,终于落下!
并非寻常的雷柱,而是一道漆黑如墨、无声无息却吞噬一切光线的毁灭之雷!它轻易撕裂了寒玉殿外的层层禁制,直接轰向殿顶!
【警告!超高强度毁灭法则攻击!!】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
林晚猛地抬头,眼中却再无慌乱,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她感受到了,那道黑色劫雷中蕴含的,正是她刚才感悟到的“破坏”与“终结”法则的极致体现!
躲不开,防不住!
那便……迎上去!借此雷霆,完成最后的“破”与“立”!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她非但没有全力防御,反而主动撤去了部分护体灵光,将元婴之力与刚刚初步引动的“寒”之法则、“秩序”法则之力凝聚在一起,却不是对抗,而是……引导!
“来吧!”
她清叱一声,操控着那股融合了冰封静止与系统秩序的力量,迎向那道黑色劫雷!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在寒玉殿内爆发。黑色雷光瞬间淹没了林晚的身形。殿内所有器物,包括那张万年寒玉床,都在雷光中化为齑粉!
毁灭性的力量疯狂涌入林晚体内,与她引导的两种法则之力发生了最直接的碰撞。这一次,不再是内部的缠斗,而是与外部天地伟力的正面交锋!
“噗——!”
林晚的肉身瞬间遭到重创,大面积焦黑,鲜血狂喷。元婴更是发出凄厉的哀鸣,光华黯淡到了极点,表面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极致的痛苦达到了顶峰,几乎将她的意识彻底撕碎。
但就在这绝对的毁灭之中,在那“破坏”法则将旧有的一切都推向终结的刹那,林晚凭借着一丝不屈的意念,捕捉到了一丝……“新生”的契机!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旧的经脉在雷霆中被摧毁,但在那毁灭的尽头,在“寒”之法则的冻结稳固、“秩序”法则的梳理引导下,新的、更宽阔坚韧的经脉,如同大地回春般,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塑!丹田在崩塌中扩张,能容纳更浩瀚的灵力!
而那原本格格不入的两股力量——她自身的寒玉灵力与系统的异种能量,在这毁灭与新生的洗礼中,终于被强行锻打、融合,化作一种全新的、带着凛冽寒意与绝对掌控感的淡银色灵力,如同水银般在她新生的经脉中奔腾流淌!
更重要的是,她的元婴虽然布满裂痕,却在雷霆的淬炼下,变得更加凝实、通透,眉心处,隐隐浮现出一道极其细微、交织着冰晶纹路与奇异符文的银色印记!那是她初步融合三种法则感悟的象征!
殿外的劫云,在劈下那道黑色劫雷后,似乎耗尽了力量,开始缓缓消散。
阳光重新洒落,照亮了已成废墟的寒玉殿中央。
林晚缓缓睁开眼,眸中似有冰霜流转,又带着洞悉规则的深邃。她轻轻抬手,感受着体内那浩瀚磅礴、如臂指使的全新力量,以及与天地间那玄妙法则更加清晰的联系。
元婴后期,成了!
而且,并非普通的元婴后期。她因祸得福,在生死边缘,初步感悟并融合了一丝“寒冰”、“秩序”与“毁灭”的法则真意,奠定了远超同阶的根基。
她站起身,焦黑破损的肉身在新生灵力的滋养下快速修复,破碎的衣裙无风自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目光扫过殿外远方,叶尘离去的方向,林晚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芒。
葬剑渊?阴谋?陷害?
如今,她有了撕破这一切迷雾的力量!
下一步,该她来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