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的同时,江麟脚下的大地,就开始剧烈颤斗。
头顶之上,雷云滚滚。
很快,两股力量,就在空气中剧烈碰撞,仿佛整个天地,都要翻转过来了一般。
袁儒双手高举,仿佛托举着整片天地的厚重与倾复之力。
然后,朝着被虚空禁域困住的江麟,狠狠压下。
这一击,融合了袁儒对土行大道的深刻理解,将大地之厚重、倾复之暴烈完美发挥出来。
脚下的大地之力被疯狂抽取,化作无数土黄色的龙卷冲天而起。
与他头顶引动的,厚重雷云相结合。
大地在上浮,天穹在下沉。
两股恐怖的力量,逆向交汇、碰撞、压缩。
最终化为一片浑浊不堪、不断翻滚、仿佛要碾碎一切存在的天地磨盘,朝着江麟所在的虚空禁域,轰然砸落。
地覆天倾,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引动一方天地伟力的恐怖杀招。
在他看来,江麟在刚才的交锋中消耗巨大,现如今,又被虚空禁域锁住,根本无法闪避。
早已是强弩之末,就和待宰的羔羊差不多。
那天地磨盘,携带着碾碎万物的恐怖威势,悍然压下。
浑浊的能量乱流与毁灭雷霆交织,将虚空禁域映照得一片末日景象。
在这绝对的碾压面前,江麟那被禁锢的混沌法相,渺小得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袁儒的脸上,露出狰狞而笃定的笑容。
仿佛已经看到江麟连同他的法相,被彻底磨灭成虚无的画面。
高天旭、柳圣林、郑泰三人亦是心神稍定,准备在磨盘碾过之后,彻底终结这场远超预料的战斗。
然而,就在那天地磨盘的边缘,即将触及混沌法相头顶黯淡神光的刹那。
江麟却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他的脸上,没有预想中的绝望或惊恐,反而是近乎诡异的平静。
他没有半句废话,而是利用混沌珠瞬间挡在身前。
那混沌珠,看起来不过鸽子蛋大小,色泽混沌,毫不起眼,甚至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
就在那天地磨盘,即将接触混沌珠的瞬间。
混沌珠表面,那原本流转不定的混沌色泽,骤然向内坍缩,化作一个微小的光球。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吞噬之力,自那一点爆发开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能量对冲的爆炸。
那浑浊不堪,翻滚着雷霆的天地磨盘,在触及混沌珠的刹那,便彻底失去了控制。
庞大的形体、恐怖的能量、蕴含的道则……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百川归海,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方式,被那蛮横地吸入混沌空间。
整个过程,快得甚至让人来不及反应。
那足以磨灭仙帝的天地伟力,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混沌珠中蕴含的混沌虚空。
连一丝能量涟漪,一道逸散的雷霆都未能逃逸。
几乎同时,混沌珠发出了短暂的震颤。
表面光芒流转,似乎变得更加深邃、内敛了一分,仿佛只是……吃了一顿不算太饱的点心。
天地磨盘,消失了。
第九层剑台上空,恢复了短暂的清明。
只留下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乱流,证明着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确实存在过。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袁儒脸上那狰狞笃定的笑容彻底僵住,如同被冻成了冰雕。
他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收缩。
仿佛看到了,这世间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耗尽心血、引以为傲、志在必得的绝杀一击,足以重创同阶的杀招。
就这么没了?
还是被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珠子……给吞走的?
“不……不可能!”袁儒失声吼道,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变形。
他的道心,也在这一刻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颠复了他对力量、法宝,甚至是整个修仙界的认知。
他纵横仙界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帝器。
与混沌珠类似的顶级空间帝器,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可哪怕是传说中的,能收纳一方小世界的须弥戒,也断然做不到如此轻描淡写,吞掉蕴含完整道则的天地伟力。
这已经不是法宝的范畴了。
更象是……某种活着的、更高层次规则的具现化。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神器?
这个念头一出,就连袁儒自己,都被自己这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世上哪有什么神器?
可,那东西若不是神器,又是什么?
这个念头,一钻入袁儒的脑海,就疯狂吞噬着他仅存的理智。
神器?那早已是湮灭在太古神话中的传说,是后世修士想象中虚无缥缈的顶点。
可眼前这颗珠子展现出的威能。
除了那传说中的、凌驾于一切仙器、帝器之上,甚至能与天地本源规则共鸣的神器,还有什么能解释?
但……怎么可能?
一个东荒来的、六岁的孩童,身负无瑕道基、混沌共鸣、初生神性已是逆天,怎么可能还执掌一件神器?
仙界自远古那场大劫后,早已断了神道传承。
所谓神器,早已成为史书中的符号,连最古老的圣地,都找不到一件真正的残片。
巨大的认知冲突,让袁儒本就受创的道心剧烈震荡,几乎要裂开。
他死死盯着那颗悬浮在江麟身前、依旧古朴无华的混沌珠,眼中交织着极致的贪婪、恐惧与无法理解的茫然。
高天旭、柳圣林、郑泰三人同样是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他们脸上的神情从惊讶到茫然,再到无边的恐惧,仿佛瞬间被抽走了魂魄。
他们看着那颗,静静悬浮在半空中的混沌珠。
又看了看毫发无伤,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江麟,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高天旭的声音带着颤音。
“不可能……绝不可能有这等逆天之物存世……”柳圣林喃喃自语,道心摇摇欲坠。
月倾寒紧捂心口,长舒了一口气。
崔婉儿则彻底呆住,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主人的身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可思议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