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几乎是秒接，江瑞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同于往日数据分析时的谨慎：“老板。”
“江哥，你发的消息我看到了。”陈默走到寝室相对安静的阳台，随手带上门，隔绝了室内王宇咿咿呀呀的练声背景音，
“表情包很别致，我收藏了，直接说呗，什么事让你觉得需要‘问个实话’才能规划下一步？”
电话那头，江瑞似乎深吸了一口气，
“老板，上个月和这个月的‘顾问费’，已经按时到帐了，我很感谢，不过……打款方显示是‘汉升资本’的对公账户，附言是‘项目顾问劳务’，我查了一下，汉东资本是陈氏集团旗下重要的投资平台，实际控制人是陈汉先生。”
江瑞顿了顿，似乎在等待陈默的反应，但陈默只是“恩”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最初我以为，是‘时光云绣’项目通过陈氏集团立项走集团财务统一支付外包费用，这很正规，我没多想。”江瑞的语速略微加快，
“但按照常规，这种项目初期的顾问费，即便走公帐，也通常是由新成立的专项公司或至少是项目备用金账户支付，很少直接动用集团顶层投资公司的内核账户，除非支付指令的层级非常高，或者有特殊的关联。”
“所以？”陈默语气依旧平静。
“所以，我开始重新梳理近期您让我协助处理的事情，尤其是中戏校园的预热推广。”
江瑞的逻辑链条开始清淅呈现，“您似乎对项目整体资源调动的笃定和效率非同一般，更重要的是，云绣村项目各方面能从陈氏集团获得如此迅速且大力度的支持，仅仅因为项目前景好？在商言商，再好的项目也需要严格的尽调和流程，除非，推动这个项目的人在集团内有着非同寻常的权重或不可拒绝的理由。”
江瑞停了下来，似乎下定了决心，声音压得更低，“我出于职业习惯，做了一点外围的、合法的公开信息检索，陈汉先生早年家庭方面的信息一直没有隐瞒，所以并非无迹可寻…”
陈默眉头一挑，已经猜到了江瑞想问什么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想法，江瑞也是直接问道：“老板，我不需要知道细节，但我需要确认一个对我未来工作判断至关重要的基础事实，您和陈汉先生是在什么时间相认的呢？这个时间节点决定了您之前一些‘白手起家’形象的宣传基础是否还能沿用，也决定了后续如果有舆论关注到您的家庭背景，我们的应对策略是顺势而为，还是继续淡化处理。”
陈默靠在阳台栏杆上，望着楼下逐渐稀疏的人流，他不得不承认，江瑞的敏锐和推理能力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个人不仅技术过硬，心思也足够缜密，而且懂得分寸，关于这个时间点，如果真想深挖，那肯定是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的，但他没有擅自深入挖掘隐私而是基于工作须求来求证。
这种人才竟然是自己送上门的。
坏了，难道自己真是主角？
“江哥，”陈默开口，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当初说想赌一把，看好我，现在发现我可能不是你最初以为的‘纯粹草根逆袭’剧本，会觉得失望，或者觉得自己的判断错了吗？”
电话那头的江瑞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反而轻松了一些：
“老板，说完全没意外是假的，但‘失望’谈不上，我赌的是您这个人，您的能力、眼光和做事的态度，‘草根逆袭’是故事的一种，但现实中，合理的资源加持能让有能力的人走得更远、做出更大的事，这也是另一种真实，甚至可能是更有效率的真实，我更需要知道‘真相’是为了更好地工作，而不是评判您的起点。”
听到这个回答，陈默笑了。
“江哥，打算签个长期合同不？既然被你看清我富二代得身份，那工资我也不好意思给这么点了。”
说完，陈默又继续回答，“我知道的你的另一层意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除了这次的项目和后面一个音综，我所有的经历都不是精心计划的炒作和营销，你大可放心。我回家这件事目前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没打算主动宣扬，我想你应该能猜到原因，之后江哥你后面的工作嘛，之前的一些形象能延续的自然延续，不能的就顺其自然。工作重心依然是项目本身和基于我个人专业能力、公众形象的建设，我的家庭背景可以作为一道隐形的防波堤和资源接口，但不必走到台前。”
陈默又顿了顿：“至于打款方式，我爸那边处理这些有他们的合规流程，既然走了公帐，该有的协议和票据江哥配合提供一下，把手续做扎实，以后这类费用可能都会从这个渠道走，你心里有数就行。”
“明白。”江瑞的回答干脆利落，似乎准备结束通话，但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老板，感谢您的坦诚。”
“应该的，江哥，咱们是合作关系，信任是基础。”陈默说完，挂断了电话。
坦诚？信任？
江瑞最开始就说了，他不是年轻人了。
跟这种老油条打交道，某些时候还是需要多一点心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