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大人!!!!”
石破天惊。
青竹坊已经连续半个月联系不上芝瑛了,扶摇也有些坐卧不定,可如今长安城动乱不堪人人心惊胆寒,生怕城破成了那剑下亡人。
谢淮安身边更是缺少人手,吴仲衡在内烛之龙在外,更是蠢蠢欲动。
整个长安城遍布铁秣手下,企图搜寻到他们的王。
谢淮安没了办法最近竟也只能躲藏在青竹坊中,正所谓日光下的阴影最是藏人了。
“小檀?!”
“噗—”
“咳咳—”
“大人!!!!”
小檀浑身被鲜血染尽,正要开口满嘴的鲜血却先喷涌而出,“咳咳大人啊!”
欲语泪先流,青竹坊外的骏马也满身血色瘫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小檀??!”
扶摇一惊从二楼跃下,而此时的小檀全身哪里还有半点完好的皮肤,只能颤抖的伸手想要靠近姬扶摇。
“大人—”
“咳咳,城破!”
“砰”
满是刀痕剑伤的胳膊垂在地上而小檀也没了生息,扶摇指甲狠狠嵌进掌心向前挪动着步子,“小檀?”
小檀一直是跟在芝瑛身后的,那芝瑛呢?
“小檀!!”
二楼的谢淮安和青竹君听到声音暗暗阖上眸子,这一切终究还是来了。
“小檀”
扶摇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将小檀拥进怀里,明明身子还是温热的可扶摇已经感受不到小檀心脏的跳动了。
哪怕扶摇明白,小檀身上这样的伤口能坚持到这里定然已经是完全超出了负荷,可是
“快叫大夫啊!”
“这是”小檀哪怕人已经没了呼吸,可这伸向扶摇的胳膊却仍旧紧紧的攥着拳头。
“他或许有什么想要告诉你。”谢淮安来到扶摇身后蹲下,安抚的拥着她的肩膀轻轻拍打着。
小檀!你放心吧。
“小檀,是我,姬扶摇。你任务完成回家了。”小檀的拳头攥的太紧了,扶摇只能一遍遍的安抚着。
果然,随着小檀将手指张开,其中的一张布团被保护的极好。
扶摇见状阖上眸子任由眼泪滑落,她好像预想到这是什么了!这张帕子是芝瑛的。
她浑身没了力气。
“我来。”谢淮安将扶摇按进怀里,自己则是将布条拿在手中展开,而后哪怕是心底冷硬如铁的谢淮安都不由得红了眸子。
他见过太多死人了,死在他手上的更是数都数不清,可
【人死城也破,唯愿大人安康。】
鲜红的血迹描绘成这短短的几个字,每一次落笔每一处停滞,谢淮安甚至能想象的出写下这封血书的芝瑛,在当下是怎样的不甘和心酸。
她没有守住城池,没能抵挡得住铁秣铁马,没能完成姬扶摇交代下的任务。
如今死了,也算是有了交代。
虽然为奴为仆不过几年,但芝瑛哪怕是死了,也希望姬大人能健康顺遂、平安喜乐。
长安昌盛富饶,只希望大人也能如此。
人死如灯灭,可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原本应该是她去的,原本不该是芝瑛的。
如果她在的话,一定,一定不会让她出事。
扶摇垂眸看向哪怕是死了也仍旧睁大眸子看向布条的小檀,狠了狠心将其眸子合起,“小檀别怕,大人这就送铁秣人去陪你!”
“青竹君!将小檀好好安葬。”
“好。”青竹君从来不曾如此沉默过,他习惯了插科打诨,习惯了在寸土寸金的青竹坊内作威作福,习惯了花钱赚钱
可唯独
没有感受过如此金戈铁马鲜血淋漓的现实。
扶摇将他保护的太好了。
好到他真的以为长安城外的世界也是如此,大家唯一在意的可能只是每天吃什么、穿什么而已。
“你要去哪儿?”谢淮安不知为何总是觉得仿佛要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竟是不想扶摇离开。
她要去哪儿!
“杀尽铁秣人,给他们报仇!”扶摇回头看向地上满身鲜血与风雨印记的小檀,双眸赤红!
“还没有谁,胆敢如此欺辱我的人。”
一命换一城!铁秣?当一个不留!
“姬扶摇!你疯了!?”谢淮安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是个疯子,可是现在看来更疯的是姬扶摇才对。
现在她的手边除了自己还有谁?难不成要一人一剑去趟着被破的城池斩杀铁秣人??
她疯了!
她是人不是神!
“疯了?”扶摇回过身子眸子清冷寂静仿佛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如果不是我,他们都不该死!”
“伤了我的人,我要了他的命也是应该。”
“而我”
“会回来的。”深深看了眼仍旧红着眼眶的谢淮安,扶摇转身便回了房间,她倒是极少见过这样的谢淮安,上次见还是白菀“死掉”的那一日。
没想到自己在他的心里位置也不低嘛。
接下来几天,青竹坊借由即将恢复营业的由头大规模收购粮草,由虎贲带领率先运往前线,而扶摇却来到曾经囚禁吴仲衡的地牢之中。
“你来了。”
“铁秣人挥兵直捣长安,芝瑛战死了。”
“藏兵巷内剩余的虎贲,一个都没活下来。小檀满身是血的爬进青竹坊,一句话都没说完”
“噹—”
背对着扶摇的男人将手中正在打磨的匕首,放在眼前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又一遍。
“杀!”
。。。。。。
明日一早扶摇便准备出发了,甚至就连大宝剑此刻都被洗刷干净摆在案头,孤零零的闪着彩光。
“咚咚咚—”
“进!”
是谢淮安。
一身黑色长袍灰扑扑的出现,手上还拎了一个大布包,“我想一起去,但你一走长安城一定会更乱,如今萧武阳伤势过重,萧文敬又没了踪影,外有铁秣人虎视眈眈内有烛之龙时刻警惕”
谢淮安实在是走不开,可
自从那一日离开青竹坊后,他的心始终不曾安定下来过。他哪怕再不愿也没法儿不承认,对于姬扶摇他实在是太过上心了。
“所以呢?”
此去,扶摇诚然相信自己不会缺少哪怕一根头发,可面前这脆皮可就不一定了,正如他自己所说,长安城内前有狼后有虎,他一个不通武力的普通人,站在如此风暴中心如何能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