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见过言凤山的除了芝瑛,哦不,那晚芝瑛后来也不在,苏长林?他也只不过是去点了个卯,所以
谢淮安。
言凤山弥留之际可有说了什么?他他可有留下什么话?亦或者是留下什么物件?
到底是因为什么?言凤山短时间内竟能拥有如此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
刘家老宅。
吴仲衡被捕,言凤山已死,这处院子终于从内到外皆是属于谢淮安自己。
此刻,哪怕风雪压低枝头,满园血色掺和着落雪铺满厚厚的一层,可谢淮安仍旧裹着大氅一下又一下的清扫着,这是他和妹妹的家。
“谢淮安!”
“扶摇?”
刚刚分开再次见到扶摇,谢淮安的胳膊又反上疼意,他他幸好还没来得及包扎,看着看着这么严重,她应该应该不会继续下手吧?
难不成还能给自己另外一只胳膊也来一下?
谢淮安将扫帚放在一侧树干上立住,自己倒是将双臂背在身后,他没手了,就酱!
可此时的扶摇却没有一丁点儿的余光放在谢淮安的动作上,仓促的小跑两步上前而后站定缓和呼吸,努力装作并不在乎的样子勉强的勾唇笑着,“谢淮安,言凤山死的那一日他他可有哪里不太对劲?或者是说了什么?”
“他有提到想要杀了我吗?”
“杀你?”谢淮安有些怀疑,杀姬扶摇?谁?言凤山?他疯了?还是面前的扶摇发烧了?
用还算完好的那只胳膊下意识的抬手轻抚扶摇额头,有些凉,应该是跑着来的。
“你先别着急,进来坐我好好想想。”
如今整个长安城仿佛沁入了雪城之中,所以家家户户甚至是只顾着国仇家恨的谢淮安,都升起了火炉,其上还贴心的烤了两个橘子。
“言凤山倒是没有什么不同,就只不过格外平淡。”
“哪怕是输了,也好像并不意外。”谈起那一日的言凤山,谢淮安除了大仇得报的喜悦之外也曾经有过片刻的动摇。
可是不能!不论是因为谁都不能阻挡他报仇的脚步。
“那他有没有提起我?或者是好的或者是坏的?”扶摇有些着急,过去在言凤山身边的这几年她享尽了一切富贵荣华甚至还有言凤山毫不掩饰的偏疼。
所以,她一定要搞明白,言凤山最后这样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为了成全自己吗?
“没有,只是”谢淮安拧眉想了想,想要说些什么可看了眼院中树枝上的破败风筝,到底是攥紧拳头思忖良久继续开口,“只是握着一枚铜板别的什么也没了。”
“铜板。”
是王朴的那枚。
“好,好。”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那
那估计是遗书写的太早,后面可能发现自己和谢淮安仍旧保持联系,所以才想要连自己也一同除了去吧。
要不然就是就是下了命令之后,因为王朴所以又后悔了?想要留下自己?!
罢了!
人都死了,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倒是也并不重要了。
“姬扶摇大人,你还好吗?”
“嗯?好啊。”扶摇抬头勉强的笑了笑,而后撑着案桌起身。行了,既然已经如此这般,便放下吧。
“对了”
谢淮安忍了又忍,“白菀她谢谢你。”
虽说到了如今谢淮安还不知道他的妹妹是不是真的活着,也不知道扶摇是怎么在言凤山的眼皮底下将白菀交换,更不知道现在埋在他家院中的那具尸体又是有何来源。
他都该谢谢扶摇。
“不必。”
“她还好吗?”
“比局中人好上千百倍。”
“那就好,呃”
谢淮安或许是想要抬脚送两步,起身时却忘记自己半残不残的胳膊,哪怕只是稍一用力此时骨头也像是翻了出来,疼的谢淮安一个倒仰险些摔倒。
。。。。。。。
“姬大人还会包扎?”
烛光微弱,扶摇正拿着金疮药和纱布,格外专业的帮谢淮安处理伤口,还好之前有过外科医生的工作经历,要不然怕是要露怯。
“舞刀弄枪的哪有不磕磕绊绊的,不会包扎才奇怪吧。”抬眸瞪了眼谢淮安,扶摇继续说着,“这只不过是出于我的人道主义关怀,咱们两个仍旧是对手。”
“是吗,谢某并不这么觉得。”
“有没有可能”扶摇闻言叹了口气,索性放下手中的活儿,专注的抬头盯着谢淮安,这狗东西脸皮太厚。
“你压根不姓谢?!!”
谢淮安一滞,好像好像还真是如此,这张人皮披的太久了,随着白菀一“死”,他真的都快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刘知。
“刘某也不这么觉得。”
扶摇随意的摆了摆手,接着将纱布打结,“行了就这样吧。”
人美心善姬扶摇、不知本姓谢淮安。在今晚彻底道个别吧。
“会再见的。”
“再见?!!!”
天知道当扶摇被青竹坊大堂传来的二胡声音吵醒后,是多么的希望这整个世界即刻灭亡!!
“找死啊狗蛋!!!”
“谢淮安?!!”这丫怎么也在?昨夜她不是刚划下道了?!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别的倒是不重要了,大清早的谁让他们拉二胡扰民的,嗯??知不知道昨夜哦不,是今天她几点回来的?知不知道她现在睡到明天这个时候都不算奇怪?!所以呢??
换好衣服的扶摇原本下了楼是打算随便从二人中挑一个杀鸡儆猴的,可是
“你们要干嘛?”
“很漂亮。”
“太美了!!”
谁能明白整日里一身劲装示人的扶摇,如今终于换上裙装是多么令人眼前一亮!
如此强烈的对比,哪怕是谢淮安都一时失了言语。他知道扶摇很美,却没想过竟能美成这样。
哪怕面庞不加修饰清水芙蓉,可换上裙装的她好似眉宇之间都柔和了下来,眼睛也软软糯糯的。
谢淮安想,如果这个时候扶摇仍旧掏出她的剑来,估计也没人会觉得害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