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广海的背有些佝偻，脸上也满是褶子。
听到张红旗的问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张卫生员，我不光有老寒腿，还有我这腰也疼。”
张红旗笑着点点头，“你先等一下，我先给你哥做完针灸！
然后，再给你检查！”
“我不着急！先给我哥看吧！”林广海依然是面无表情的点头说道。
张红旗明白，林广海不是没有表情，而是忘记了怎么表达情绪。
在农村，这样的人有很多。
像林广海这个年龄的人，赶上过小鬼子的烧杀抢掠，也遭遇了白色恐怖的压迫。
眼泪早就流干，就连表情也变得麻木。
客气两句后，张红旗带着林老汉走进里间屋。
给林老汉扎完针，留针的间隙。
张红旗从里间屋出来，“林老叔，我给你检查一下！”
“张卫生员，那个，我听说咱们卫生室看病不要钱，是不是真的？”林广海问道。
“是真的，咱们卫生室针对靠山屯生产队的所有社员，实行费用全免的福利待遇。”张红旗耐心解释道。
这个政策，早就宣传过。
可是，没有亲自来体验一次，总是感觉不放心。
千百年来，也只在故事里听说过，有神医义诊不要钱。
可现实中，哪遇到过这样的好事。
所以，从金河岭搬来的新社员，都是将信将疑。
“还是新中国好！人民公社好！”林广海连连说道。
一番体征检查后，张红旗站起身来，“林老叔，你坐到那边的椅子上。
我给你号一下脉！”
林广海按照张红旗的要求，走到书案前面，坐下，把手伸出来。
“嗯！
你这腿上的病和林大爷一样，都是长期泡在水里，寒气入体。
年轻的时候还行。
人老了，气血衰退，症状越来越严重。
我看一下你的舌头！”张红旗仔细号脉后，又接着说道。
舌苔，舌质淡紫，苔白厚腻，边有齿痕。
和张红旗号脉的结果一样，都是寒湿内侵日久，阻滞经络，气血运行不畅，兼有脾肾阳虚之象。
至于林广海的腰，虽然也有寒气的原因，但更多是累的。
长期弯腰干活，加上寒气入体，导致腰椎骨变形，压迫了神经。
“去里间屋吧！
我先给你针灸，然后再给你抓药。”张红旗说完，起身走进里间屋。
林老汉留针时间到了，正好该给他起针。
“林大爷，你先在外面等一会！
我一会给你号脉，再给你调整一下药方。”起完针，对着林老汉交代一句，张红旗开始收拾银针。
用酒精棉把银针挨个擦拭一遍，然后收进针灸包里。
这时，林广海已经按照张红旗的要求，在病床上躺好。
先用针灸治疗膝关节的病。
等膝关节针灸结束后，再给他做腰椎的针灸。
之所以要分成两次针灸。
主要是位置上有些冲突。
如果是夏天还好，现在是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厚。
就只能采用这种办法。
给林广海扎针后，张红旗又来到外间屋。
给林老汉号脉后，又给他调整了一下药方。
“二丫，这个方子是林广西的，这个是林广海的。
不用弄错了！”张红旗把写好的药方递给二丫。
“知道了，红旗哥！”二丫答应一声，拿着方子去抓药。
林老汉拿到药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等着林广海做完针灸，才一块离开。
两个老头，互相搀扶着离开卫生室。
“红旗哥，他们好可怜啊！”二丫轻声道。
“你这丫头，还学会悲天怜人了！”张红旗笑着揉了揉二丫的头发。
林老汉也就是林广西，和林广海是叔伯兄弟，都是孤家寡人。
身世确实有些凄惨。
建国前，林广西一家被山里的胡子给掳走。
建国后，我军清剿山里的胡子，把林广西给救了回来。
媳妇、儿女，早已经死在胡子的山寨里。
至于当年在胡子山寨里发生了什么事，众说纷纭。
而林广海，则是因为身体有暗疾，家里花钱给他买了一个带孩子的寡妇。
结果，他因为有暗疾，不能进行房事，就只能折磨人家。
最后，那寡妇带着孩子逃走的时候，遇到了狼群，一起死在了山林里。
只找到一个被撕烂的包袱，一些血迹，以及一些散乱的骨头。
两个人，也算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过，这些都不归张红旗管。
他在卫生室里，就只是一名医生。
只管看病，不管是非。
这些也都是张红旗给人看病的时候，顺耳听来的。
张红旗只要想，他能够成为靠山屯消息最灵通的那个。
要不是张红旗不让村里的妇女在卫生室聚集闲聊。
卫生室能够成为小道消息集散地，新闻发布中心。
“红旗哥，接下来我这边该干什么？”二丫对着张红旗问道。
“你没事的时候，多看看书。
那本赤脚医生手册，你要是研究透了 别说在村里，就是在县城医院当医生，都够格。”张红旗提醒道。
“红旗哥，你知道我最烦看书了。
还是等你有空了教我吧！”二丫对着张红旗撒娇道。
张红旗正要教训教训她，卫生室的门被推开。
“上次赵队长送的狗皮还没用完吧？
你先做狗皮膏药，等把狗皮用完，我再给你安排别的活。”张红旗对着二丫交代一句，才开始接待进来的人。
下午外面的白毛风并没有变化，没变大也没变小。
来卫生室看病的人不少。
人不能闲着，一累一闲，就容易生病。
各种稀奇古怪的病都有。
有上炕的时候，扭到腰的。
还有，睡觉的时候，凉了汗，感冒发烧的。
至于是不是睡觉的时候凉了汗，是不是上炕扭到的腰。
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以及张红旗知道。
但是，他不会说出来。
该看病看病，该抓药抓药。
一直忙活到傍晚时分，才没有人过来。
张红旗收拾好东西，带着二丫离开卫生室。
回到北山坡，家里很热闹。
胡美丽和白洁都在他家里。
三丫四丫等女孩子跟着她们包水饺。
小树林等几个男孩子，则在堂屋里嬉戏打闹。